俩人看着她如小鹿般跑了出去,便相视一笑。
铭璇瞧着她渐行渐远的脚步感叹:“记得初遇夫君,也是四五岁时,如清雅一般,两小无猜。”
他立马将她拥入怀说:“是啊!竟是如此之快,咱们已然相伴十余年了。”
相依片刻之后,他拿出一方精致盒子,取出一只七宝璎珞手镯,七宝乃金、银、琉璃、珊瑚、砗磲、赤珠、玛瑙,是完颜雍亲自所编制,他将攒七宝的手环亲自给国妃带上道:“今夜良辰,往后岁月,孤王以此环,扣你心!咱们一起厮守一辈子。”
他靠近她的粉面,轻取下她乌发间的凤冠,将她两颊捧起,渐吻上她的唇。只瞧那帐外红灯摇曳,暖光映射在少男少女身上,洞房花烛夜,红灯高照朱帐,帐内新人缠绵,共享此夜良辰。
屋外红晕灯笼被晚来寒风摇曳,柱廊间,清雅背伏新门,蹒跚步履在地上印出小小脚印,又小心翼翼透着门缝望里,见屋内红烛高照,囍字连贴,对面书案还插着那一束鲜艳红梅,花儿开的正艳,便如当时喜事一般美好。
她又听两人洞房蜜语,愈加感慨,便自行独立门前,敛面而沉思,只待了寒风冽过,冻的她小脸泛红都不肯走。
幼小心灵,却也不懂儿女情长,只是心中万般羡慕,羡慕这红妆十里的场面,更羡慕两人的深情。
她心中以为往后待她桃李之年,也会如此与一郎君结发,共渡此生空空,想到此处,她不禁暗自敛面轻笑,在廊上停留许久。
时间匆匆忙忙,熙宗朝皇统八年又一冬日,渤海李家暖阁内炉火正旺,阁门外大雪稍停,那院中欲滴红梅映入窗,竟添些暖意。
正值总角年华的清雅与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清茹一同在阁内习字。
“二姑娘,主君吩咐您与三姑娘将今日所习之字悉数呈于他瞧瞧!”随着贴身侍女翠荷小跑过来,清雅抬起本专注写字的双眸。
她着一身浅兰襦裙配着带绒领的披风,微黄发轻垂脑后,两只小辫攒成小发髻垂于两耳,水晶眉心坠流苏伏于额前,头戴两朵白色绒毛垂珠钗,耳着银丝镶白珍珠坠,略带福相的小脸嵌一张朱唇,柳叶眉下是两颗灵动眸眼,两眼间的那玫痣也稍稍长大了些。
望着她,还是打小不变的那股武将之门的大家闺秀的气质,柔中带刚,清冷如冬雪。
她身姿伏于桌案,听得翠荷两声莺啭,轻轻将毛笔置于白瓷笔搁上,抬首一笑:“好,知道了!”
对面桌案便是妹妹清茹,是为先前大娘子拏懒氏所出,她还有一个同母年二十的哥哥奎可。
她则与六岁的李献可同母,是先娘子过世之后,陛下亲旨将清雅的母亲乌古论氏扶正并封诰命四品恭人,她也从庶女变嫡。
那身着藕粉襦裙的清茹,面色愈加红润,肌肤白皙透亮,身量也显得丰满些,她轻伏于桌案,如花的面颊贴在宣纸上,瞧一眼她,直觉女若桃李初红。
她见清茹此时伏于桌面上已然睡着了,便默然站起不理。
清茹身边的侍女翠桃才唤:“三姑娘,您醒醒,主君召你前去。”
“三姑娘,三姑娘!”翠桃见清茹不起,便试着推她。
可这一推便不得了了,她被吵醒便十分不耐烦,斜着眼冲着翠桃便是一通吼叫:“做什么啊?何事?”
她厉声将翠桃训斥一番,翠桃吓的不敢抬头:“姑娘,主君说给他瞧瞧您今日习的字。”
清茹不耐抬眼看了一眼清雅,抱怨来:“这冬日冷得都写不了字了,怎的又要看,天天习这些有什么用,早晚不是要嫁人的。”
她是见惯了清茹平日的处事作风,便也对其不理睬,伸手将所有字张置于一叠放于桌案上,又说:“翠荷,绣楼里还有些早上习的字,我去拿下来吧!”
“楼梯上下危险,翠荷扶姑娘吧!”
“嗯嗯!”
清茹见她丝毫不想理,便道:“清雅,你怎写了这么多?”
她伴着些冷漠来瞧,又忽而微笑,话语间带些讽刺:“三妹妹约礼周公,我自是不好叨扰,便顾着写字了!”
清茹来一声嗤笑:“嗤,装什么啊,你本姿容平庸,再努力还不是得嫁人,女子无才便是德,你能改变什么啊?”
她听后虽有怒气,却隐忍不发,径直走出了门去。
清茹对她行为十分不悦,口中喃喃自语:“切,一个填房的卑贱鄙儿,从庶女爬上来的,还敢在我面前买弄。”
说罢清茹打着哈欠走于对面桌案前,翻看了一眼她的字张,口中也不禁夸赞:“她这瘦宋体写的当真是漂亮!瞧着她样貌倒平庸,这满身的才气道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