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妹,你找嫂嫂是有何事啊!”
只远远便听见那仆散香翎迈着轻巧的步子走来,那渐渐清晰的声音便如黄鹂般婉转。
“翎嫂嫂,您来了!”
她还未等她走进门,便出门迎接了她,眼眸中泛着泪水,面似伤感。
香翎瞧着她这样子便一惊:“妹妹是怎的了,怎的哭上了?”
她静静躬首,又轻拭了眼角红泪:“臣女见过凉国夫人!是我不顾仪态了,冒犯了夫人。”
她这样恭敬的姿态立于她前,愈加勾起她内心深处的傲气。
果不其然,那香翎见着她恭敬,便与身后众人相视一笑摇着发髻间的步摇抬手道:“妹妹起来吧!”
“是!”
她起了身又环顾了四周:“翎嫂嫂,此处亦无旁的人,您便进来瞧瞧吧,真当是吓着我了。”
香翎由着她的引领走入,掀起珠帘,看到了伏在那床榻已熟睡的完颜雍,顿时面色就变得不好。
她眉头一皱甩着脸色,指着他道:“这是怎么回事,今儿个大王不是要来韶颜轩吗?怎会在你这儿?这入府第一夜便环住了大王,你今日那话莫不是诓我来着?”
清雅拿着绢子掩住了面容,那眼神是又惊又怜,还做了一通哭泣的样子:“嫂嫂,妹妹不知啊!今儿妹妹傍晚间在府里走了走,谁知方才,走到门口却瞧着大王跟着我,然后他便一两步挤了进去直倒下睡了!”
她说着说着便捂着心口,哽咽着:“我吓得不敢入内室,又隐约听着大王一直口中唤着什么‘翎儿,翎儿’,想着这府中,唯有嫂嫂你的名儿里带‘翎’字,便冒昧的请了嫂嫂过来。”
香翎听后眉毛舒缓,浅笑了一声又问:“是我的闺名。”
“妹妹愚钝,不知嫂嫂闺名,只知道,哥哥最宠嫂嫂,他唤了‘翎儿’,我便第一时间想到了嫂嫂。”
听了这话,香翎心里更加舒坦,愈加自鸣得意,她摇了摇那身上的八宝璎珞圈,转到床榻前瞧了瞧那床榻上酣睡的完颜雍,思考了一会,又试探性的问:“既然是唤我,为何来了你这里?”
她捞捞脑袋:“我不知啊!嫂嫂。”
这时,翠荷便从身后上前来了,规规矩矩道:“奴儿思考着,或许是姑娘您与夫人穿了同色的衣裙,而大王酌了些酒,正值天色已晚,模模糊糊便瞧着姑娘像夫人,便来了晖琬苑了。”
惜意也轻轻附和:“是啊!姑娘,奴儿刚刚给大王盖被褥确是闻到一大股酒味,大王定喝了不少,所以认错了。”
“这,我今儿只是瞧着这襦裙颜色好看,便穿上了在王府摇摇走走,可谁知一个夸赞我的人儿都没有,我便又灰溜溜跑回了!”
“原是我穿这色儿不好看罢!这衣裳要嫂嫂这样皮肤白皙的人儿穿才好看!”
她眼珠一转轻轻打了自己嘴,躬首而道:“瞧我,又扯远了,早知道我便不穿了,穿了不仅不好看,还要被哥哥认成了嫂嫂,竟是条条事都在伤心我,日后再也不穿了。”
她说罢便黯然神伤一会。
这三言两语的捧着,香翎在旁边已经喜的合不拢嘴了,她扬着眸子对视她,莞尔一笑:“便让妹妹夸了个遍了,既是这样,大王今个也睡着了,我便回了!”
“哎,嫂嫂,您若不嫌弃便宿在晖琬苑陪了表哥哥吧!我听着他这样念着你,万一半夜一头醒来瞧不见自个的心上人儿,便是我的罪过了!”
“我便是今个未有一个顺心的事儿了!”
她这样娇羞的说道着,香翎瞧了一眼那只“猛兽”,又道:“不了,我便回了,就是要大王瞧不见我人儿,看他以后还会不会走错了,只要他记挂着我便好!妹妹,我就回了。”
“这如何是好啊!表哥哥若是瞧不见嫂嫂,便是要问我的,我知道,晖琬苑自是不如嫂嫂的屋子华丽舒适的,嫂嫂不想宿在这儿,也是常理儿!”她说着,眸子一低,自卑的轻轻说着。
香翎听了这话噗嗤一笑,又扶了扶发间的步摇道:“妹妹多想了,且宽心来,我便走了,劳烦妹妹照看大王一宿。”
她说着便由着两位侍女搀扶着往房门外走,摇曳多姿的身影,渐渐浸没在廊间的黑暗,那玉珏磬音也渐消隐。
清雅又再次喊一句道:“嫂嫂真要如此吗?”
“劳烦妹妹,劳烦妹妹!”她那莺啭渐渐模糊,又透着夜光瞧她身姿消失在苑口。
惜意与翠荷于廊间深呼一口气:“呼,真是个难办的主儿!”
“姑娘真是聪明,这样不仅避免了误会,还让翎娘子开心的回了。”
“哎,这个完颜雍,真是……一言难尽。”
“翠荷,我今晚住北厢房去吧!”她轻轻坐下,又盛了杯水递进口中。
“是,奴儿去收拾!”
她轻抿了一口又道:“不,今晚我去找表嫂嫂,惜意,翠荷,你俩便晚上辛苦守一下。”
两人瞧她忽改了主意,便下意识的望了望她那稍稍提起的小眉,躬首答下:“是,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