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后忽而转头过来,只觉脑袋被什么猛击了一下疼:“他们已然商议好了吗?何时的事?”
“是三十那天,团圆家宴上,爹爹说已然和表哥哥商议好了,春上就请了旨,待了秋我便要住进哥哥的国府里了!”
她说着愈加哽咽不能语,将绢子抚在两个眼眶下,他见她一泪清泉,于这朦胧的夜色中闪烁, 他的心顿时揪到了一起,连连自责了起来:“清雅,你不能嫁给乌禄!咱们一同想了法子来好不好?嗯?”
“能有什么法子?你说了会给我答复,我也信你,可我等了这么多天,眼瞧着这年里要过完了,大王,你还要让我等吗?还是说,我在大王心中根本没那么重要?”
她多想探究个底,多想他此刻能说了爱自己的话,这样以来,她苦苦煎熬的每一天都是值得的。可惜伫立许久的他,未曾答复,他昂首挺胸只望了屋檐上垂下的灯笼。
“清雅……”
“大王,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她泪眼朦胧。
“清雅,你听我说,你在我心中算什么你非常清楚,我答应了你开了春便给你答复,绝不食言,绝对不会让你再煎熬下去了!”
话罢,冷寂一番,只可听了呼呼的北风吹,吹下屋瓦上的残雪,瓢泼于黑发之上,院落中寒梅将要谢尽,于暗槽之中叠了厚厚的花蓓,两人并肩而站却相顾无言,唯有层层的悲伤郁结心中。
“好,大王说的,我信!”她站在廊边,望着眼前那位尊贵的亲王微微颔首,她终是心软了。
“放心,清雅!”
他那副深沉冷峻的面容浮上点点暖意,她便走上前去打开双臂投入他的怀中,他的下颌紧贴了她矮一寸的香肩,两人便在这寒风之中相互取暖。许是清雅着了魔,她一见他温柔的样子便抑制不住内心深处的那份情感,只想好好投入了他的怀抱之中,才免了寒风刺骨。
“那个姑娘……,你真纳了她为娘子吗?”她在他怀中抬头绽放星星亮眼。
“是!”
“叫什么名字呀!我瞧着她才十四五岁的样子!”
“她姓耶侓,名字我不记得了,这姑娘倔的很,不肯服侍,那日回了后,她便想自尽,还好孤王及时派人制止,这几日我命人看着她,她才好些。”
清雅听后,忽而撒手慢慢走开,心中不免有些感慨,原来这处江湖之远的女子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越发觉得自个和这耶侓氏不就是一样的人吗?世风日下,女子为屈,才十几岁的年纪便就已经被逼无奈,无路可走。
“元功,我现在细想来,你怎可强占她?她本是豆蔻年华……”
“清雅,她要再继续留在群芳阁早晚有一天会被折磨死!”
还未等她说完,他便一语打破,惊的她呆站在原地。
“有时候,劫数并非都是坏的,那姑娘是个失估女,是被亲戚卖到群芳阁里的,孤王那日遇见她在阁楼上被管事的婆子教训,见她被打被骂却直直的挺着肩膀,便心生敬佩,这样傲若寒梅的性情,越过了多少男儿!”
“所以你便收了她了?可她也不愿啊!”她似是有些醋意,将两袖一扔立于廊角,伸手去采了一朵梅花在手心,拿着绢子托起它来。
“害!喝多了酒,便瞧中了她,留了她一夜服侍,你如今是吃醋了吗?你若吃醋了,那孤王那满府邸的莺莺燕燕可太多了,你可吃的过来?”
“大王竟是三妻四妾挑花了眼了!还要我做甚?”她那一两下娇俏的模样,又从容又留情,实在是勾人魂魄。
“自然不能缺了你,三妻四妾哪里能和你比?好啦,清雅,你便放一百个心在肚子里,待春上复朝,我自会有一番打算!”
他自侧廊而过,顺手捻一只红梅在手,贴在廊角处小心翼翼的递给她,望见她脖颈儿上还戴着那玫玉扳指坠子,便稍安神,与她一同并肩而站。
她手中携着他亲手送过的花,放在鼻下细嗅,愈发觉得花骨朵儿飘着淡淡的清香,沁入心脾令人心旷神怡。
到了正月初四日,又瞧了外头下起了大雪,四方城郭灰蒙蒙一片。李石照惯例去往雍国府拜见雍王,瞧着碧落苑内,各个小窗贴满窗花,小门楣垂有喜袋和团团结,屋内帘幔都换了喜庆的帷布,各方桌案也摆上了各样稀玩,皇家人过节不比外头寻常百姓家,这屋舍置办的实在是气派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