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过去,”扬了一声,她又平静下来了。
置于手边的暖汤,她未曾喝,暖汤渐而变了凉汤,翠荷瞧着她再次扬着憔悴的面容入睡,便将她的被角掖好,再撩了撩她两耳下的乌发,退下床帘。
“姑娘,望您睡个好觉,忘却所有!”
她长揖在前许久,才不舍的出了帷幔。
这日之后,连着数日,都是阴雨天气,唯有一日恍恍冒了一下午的太阳,她便决定出来透透气,正独坐于廊间伴桂花静静而读着书。
她看书为《世说》,正读到了惑溺一篇,便觉兴致来了,沉迷的很,也未曾在意自个母亲正自身后而来。
恭人由着莫樱搀扶着走上前来,拍了下她的头:“清雅!”
她吓的一惊,回头答了句:“姐姐,您怎么来了!”
恭人瞧了她面色不好,便转身来坐了她身边,卷下她手中书,左右打量着她:“几日未曾见你去看我,我便来寻了你,你怎憔悴成了这副样子?”
“入秋,天气转凉,受了些风寒所至!”她敛鬟轻答。
“姐姐,您瞧着颜色也不大好,应该多休息!”
恭人忽而叹气:“哎!我这副身子,便就如此了,这是生你之后落下的寒气,一时半会好不了,需得慢慢调养着。”
“姐姐定要心情愉悦些,病才能好!”
“知道,知道,”
恭人环顾四处,瞧了这暖阁廊上的灯笼都换了喜灯,再透过那扇半掖着的门望见了屏风里的红帷幔和红纱帐。
“我这些日子未来瞧你,倒听人说,你答应了你爹爹下月便出嫁,可是你表哥哥打动你了?”
她略带些玩笑,清雅听了,忽而眼中泛起阵阵热潮,慢点头答了句:“是,是啊!表哥哥待我极好,”她说这话时,仿佛差一点就要哭了出来。
“那岐王回了,没再找你吗?”恭人压低了声音。
“姐姐……,姐姐何出此言,女儿都要嫁人了,怎会与他再见?”她将脸别过,背对着她于桂枝上摘花,拿着指尖偷偷拭了眼角的薄泪,再回过头来憨笑着。
“这桂花开的好,一会儿,女儿为姐姐插一提筒花,上次爹爹回来,我还特地为爹爹插了一提,他可喜欢呢!”
“好,好!”
恭人答着,瞧了她眼眶红红的,便问她:“雅儿,你不想嫁是吗?”
“瞧姐姐说的,女儿现在与表哥哥情深意切,怎的不想嫁,您说的,他仁慈宽厚,嫁了他往后会幸福的。”
“可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受了委屈……”
“谁能让我受委屈,爹爹吗?爹爹这次回来特地给我带了许多珍玩和好书,你手上的这本《世说》便是他给我的,”
恭人抬着那本沉沉甸甸的《世说》,翻了两页纸,又将它置在一边,看着清雅敛着的眸子。
“清雅,你若有什么委屈不要自己一个人扛着,你才十三岁……”
她打断了她:“姐姐,姐姐好久不见女儿便要问这些,竟是无趣!”
她浅然笑起,露出了两个小小的梨涡,身旁的恭人瞧了她,便也宽了心道了句:“好罢!没有便最好。”
两人便坐于长廊上相视许久不语,她便又看着她的书,虽是手中不断的翻着,但心里却一丝都看不进,久坐廊上,望着这秋日寥落庭景,不觉一阵伤怀入心脾。
好不容易的午阳又藏了头去,屋外渐起凉风,她便直打了个寒颤,隐约听了苑门外嘈杂一片人声,喧闹着不可解,恭人便怒起。
“何人在吵?”
清雅一猜便知是清茹,慢拉了母亲坐下笑着道:“姐姐坐下,外头有惜意,她进不来!”
望眼花丛,恭人在廊上瞧了那气焰嚣张的清茹走于廊间被惜意拦住,又疯样闯着,口无遮拦说着些污话。
“哟!你今日拦我做什么,我是来拜见咱们国夫人的……”清茹故意喊着。
“姑娘,奴儿劝您口舌自重!”惜意取剑而横在手中。
“你叫我自重什么,要叫你们家姑娘自重,哦,不,现在是堂堂正正的雍王娘子了,便瞧了谁个不守妇道,在闺中便将身子给了那郎君……”清雅听了这言语便连忙与惜意对视,惜意一掌捂住了她的口,将她抱了出去。
“怎的了,敢做不想让人说吗?夫人,您与大王一夜春宵如何啊?”惜意急忙抱走了她,她的声音也渐渐听不到,隐约可闻几声远远吵闹。
可恭人听后只觉疑惑,思考着什么,再看了清雅那焦急的神情,便拉过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