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骗我,大姊姊就不喜欢我,她常拿戒尺打我,二哥哥喜欢我,他不打我,不知道五弟弟喜不喜欢我,我还没问他……”
“我打你是因为你老是摸这摸那,扰乱我读书,”
对坐的浥绡郡主早就不大舒坦,瞧了允恭和清雅这样亲,便别着脸说话。
片刻,她又行于厅堂中间,长揖在清雅面前:“浥绡便就此拜小嬢嬢,前去读书了!”
她不耐烦的站起身来瞧了一眼清雅,再拜父母祖母,恭身而退。
铭璇对她呵斥:“浥绡!怎可如此无礼?”
“女儿如何无礼,难到要让我一个嫡出的郡主给她一个妾室叩拜?”
“自来嫡庶尊卑有别,既要千方百计入这国府,必要沉得住气,我乃是爹爹嬢嬢嫡长女,必不会给小嬢参拜!”
“放肆,还不知错,”
铭璇望了一眼脸皮黑下去的完颜雍又道:“小嬢乃是你亲祖母的内侄,于外于内,你都应尊爱!”
清雅拍着允恭在她怀里呼呼大睡,莞尔一笑向铭璇:“姊姊,算了,不能耽搁郡主读书,她用功是好事!”
“清雅,此女若是再不教,往后便会愈加嚣张跋扈,”
“你给我回去反省,抄十遍《女训》!”铭璇怒拍了桌子。
浥绡甩着脾气扭头而去,丝毫没有悔过的意思。
待她走后许久,堂间都寂静的很,众人纷纷敛面不语。
清雅窥探着,怀中的允恭已安静睡去,身旁的铭璇因女儿的事还在气头上,高堂太夫人独拿着茶盏捂在手中,与她心情一样的便是完颜雍,板着个脸坐于椅上空对前方。
她再转头到这边,香翎悠闲着摸着肚儿摇晃着头上的步摇,时不时衔一块酥肉吃下,沁璃则是敛着鬟沉默,与对面的允中对视。
沁璃抬一下眼,允中便前来参拜,身立的板直:“允中叩拜小嬢嬢,小嬢嬢初入国府,儿无贵重礼,闻得您偏爱瘦金体,便赠小嬢嬢一幅亲手摹的《书牡丹诗》,因尾句还未写完,便待写完再亲自送到您苑里!”
“允中快起吧!地上冷,我会好好珍藏你的笔迹的,”
“谢小嬢嬢!”
“寒碜!我说张姊姊,人家新娘子头一天入府,您便只送个字画?”
沁璃浅笑着道:“我自然也有礼相送,晚间差人送了去,妹妹不介意吧!”
“姊姊何来其辞,我本是后来人,应当先拜见你,如今到劳姊姊费心了!”
沁璃浅笑嫣然又答:“妹妹哪里话,您是圣上亲封的宛国夫人,国字一级,位分必是在我们之上!礼应是我们先拜你的。”
“那便在此谢过姊姊,回头便邀姊姊一同喝酒吃肉,”
“好好!”
“那我的礼,便也晚些差人送去吧!”香翎摊开五指,望着指间的蔻丹,摇着头上的珠钗。
待跪拜礼罢,众人便一同说了会儿话,闲聊家常,待许久,完颜雍便站起了身来让众人退下,各自回了苑里。
清雅小心翼翼的将熟睡的允恭递给一旁的嬷嬷,转身便瞧了铭璇拉着她的手轻步往外走,独留了完颜雍一人在原地。
两人并肩行于廊上,一阵风吹来冻的她俩直哆嗦,铭璇便拉了她快步行入了笒霖苑中,架一张毯子在火炉上,贴在一起取暖。
“这天儿真是没发活了,才十月份便冻的人骨头都是痛的!”铭璇将她领间的绒毛扎紧。
“咳,这十多年都过来了,便也只能如此!”
铭璇在将她搭在毯子上的酥手握起问:“如何?”
她不解:“嗯?”
“昨夜洞房花烛,如何啊?”
“便就如此!”
铭璇贴她耳细呢喃,脸颊泛着红晕:“我那时洞房夜里,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我害怕极了,怕疼也怕羞,”
“但大王一直安慰我,我才好些!”
清雅回想昨夜痛楚,他那样无礼,那样极力侵占,不禁打了个哆嗦,随意说了一句:“还好吧!”
“嗯嗯,你没到年纪,自然觉得便就如此,那今日敬茶,感觉可好?”她又问。
“一切安好,但一场敬拜礼下来,我便将这国府里的人性瞧了透透的!”
铭璇拿了钳子翻了翻碳火道:“你倒是感触颇多了,说来听听!”
“譬如,蒲察太妃为何从头到尾都不怎么发话?”
“嗯?”
“太妃是个聪明绝顶的人,她知道如今国府乃是大王当家,处处回避着,不多加言语,深知眼前形势,自然不会和年轻时一般摆着主母的做派!”
清雅将侍女呈上的汤婆子递给她又道:“她今日为何要将那贵重的项圈给了我,又说了那么一通话?”
铭璇静静听她说。
“一来示意爱重我,二来拉拢我与她的关系,我的外祖母便是太祖小妹,她母也是太祖亲妹,左右是一家人子,”
“三来,顺着大王的喜意,让大王抛却前嫌。”
她说着便咂了一口热茶,烫到了舌头,又连忙吐了出来,轻捂着嘴巴红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