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着点点头。
“其实,陛下对撒卯有情这事,事先,我们都不知道,是完颜亮悄悄放出的消息,久而久之宗室子弟都知道了,而他如何得知这事的呢?”
“皇后!”她答。
他沉静了下会儿,将她再搂上:“嗯,不错!皇后的作用便是在此,再后来,这丑事人尽皆知,于胙王而言,他纯厚之人必不能忍受妻子与他人有什么,所以夫妻之间也难免会产生隔阂,甚至冲动时会动手动脚。完颜亮再借着河南起义这股风,当皇帝面说胙王打骂国妃,皇帝能忍吗?”
“若是孤王看见了心爱的女人被打骂,恨不得噬血剥皮。皇帝便默许杀弟,但胙王在中京,邓王便与他在一个府地生活,又是亲兄弟,他能逃得过吗?”
“那为何要杀无辜小儿,那阿楞兄弟那样小!”她又是端坐了起来,望着他。
“这便是完颜亮的厉害之处,他看得清局势,知道陛下政统已经没落了,群臣都想换君,自然在宗室中暗自属意储君人选。”
他又咂了口茶:“古来立嫡以贵不以长,陛下、胙王、邓王,阿楞兄弟都是太祖的嫡系子弟,储君必然从中选,完颜亮便是要让嫡系子孙永无继承的可能,自个才能名正言顺的篡权。”
她听后,两只明眸在他双眼间转动,失了魂魄的坐在床榻之上,望着明窗上映射的点点艳红,搂着肩膀伏在两膝上。
“怎的了?失落了?不必去伤心,不必难过,从此明白就好,每次委屈后,都要成长。”
他从袖中掏出她那之前的璎珞环,置于她掌间:“你上次赌气问孤王要的珠环,孤王,便还你了,至于其他,你也好好思考下。”
她捏着那环,攥在手中许久,望着那八宝荟萃的珠玉,颗颗珠润,光泽依旧,她却再也没有勇气戴上。
坐了一会,惜意便请了太医来:“大王,娘子,太医来了!”
“怎么这长时间?”他问。
“路上遇见了翎娘子身边的明歌,将大人带走了,这才来晚了些,”惜意引进了那位之前替清雅医治过的年轻太医,长揖在前。
完颜雍瞧了他俊朗的样子,便醋意起来了道:“哦!好罢,来给娘子,”
太医上前叩首,欲走上前来为她诊脉。完颜雍见状便顺手将红纱帐拉上,只将她一只手露在外头,太医见状,亦是不知如何,只能当着他的面小心翼翼的将素绢贴在她的手腕处诊脉,不敢有一丝越距。
“回大王,娘子只是微感风寒,微臣开几服药便可,但微臣所见,这几日期间不适用药,怕对胞宫有所损害,毕竟是药三分毒!”
“那应当如何?”他问。
“可用暖汤慢服下,待几日过后再服药,”
“果真如此?”
“千真万确!”完颜雍有一丝疑虑,便再问他。
“微臣怎敢骗大王!娘子这几日记得要按时休息吃饭,不可过度操劳,定要心情愉悦些才是!”
“嗯,孤王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微臣告退!”
太医退下去的时候,清雅轻瞥了一眼他的神情,神色紧张而又害怕,完全无一丝太医的镇定自若。
“清雅!”他撩起她的长发在手,望着她憔悴的面容。
“你身子为重,不必想太多,也不必自责,须知‘修行不求无障’,无人会一直走直路,有些迂回曲折,是必定要走的。”
“孤王,还在你身后,孤王说过,会成为你的依靠!”
他站起身来将她扶好躺下,将被窝给她扎紧了,再双手捧着她的双颊吻下去道:“晚上孤王再来陪你!你先睡。”
“好!”她征了点点头。
“身子养好了,也给孤王添个姑娘啊!”他半开玩笑的说。
“大王如今两位娘子都有孕了,还愁没有女儿?再说,不是还有浥绡郡主吗?”
“与你的,不一样!”
他拉下那层红纱帐,转身便悄然离开了,既出晖琬苑,便瞧了外头的大雪又泼洒了起来,他望着院中的红梅相映,灼灼其华,那炽烈的美丽便像血滴子一样撒在白雪上。
他忽而抽刀冲前,横扫千万飞雪,转头勾腰,一拳一剑,削铁如泥,将一旁的梅树花枝扫了个干净。
当时奴仆经过,望着这散落的奇花满天飞,炙红落下,铺满这狭小的院落,本是要拍手称美,却瞧着他忿忿不平的挥洒着心中怨气,便连忙长揖着离去了。
他一顿发泄完,将剑收入鞘中,双手背后而站,眼中泛起红晕来。
“常胜兄弟,这满园红蓓送你远行,望你在那边莫要孤独,若有朝一日,天人合一,我必会为你报了仇!”
他独立雪下,将这份痛,压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