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日这午间,完颜亮独坐于青帷下的长茶案上安静的品着茶,再从小供门的方向瞧了庭院中两个小娘子在雪地里欢快的打着雪仗。
自从前几日将远在中京的老小妻儿接回之后,这空静的宅子里变得异常的热闹,他的心也热乎了起来。
只瞧了那娘子萧凝,长的秀美可爱,瞧着也不过豆蔻十五六的年纪,她生性喜欢自由,不愿穿了广袖和华服,最爱女真胡服,可以随意来去,行动方便。
她穿了一件窄袖的棉衣,领上袖间都加的有暖和的毛领,下裙便是齐脚踝的绛色长绒裙,腰间系了四层铃铛和珠子,脚下也似男儿一般蹬了长靴,打雪仗时,对比对面身穿广袖的耶侓娘子,她跑的快,也敏捷的很。
她回头瞧了,完颜亮走到栏边握一盏清茶,便连忙小跑着上了廊,双臂利索的环住他的腰身亲昵的抬头唤着:“大王!我也要喝。”
他一笑,将杯中茶拿起亲自喂她。
她便像个孩童一般,呼呼的吹着茶,再咕咚两声喝完,再用两袖直接擦了唇上的水。
“你喝了,青歌怎么办?”他指了指另外一个小娘子。
“大王再倒一杯不就好了!”她俏皮的将头扭了过去。
“咳,你喝了孤王的茶还要孤王去倒,快去!”
“我去便是!”她又笑着将他手上的茶盏拿走,顺手便倒了杯茶来。
“耶侓娘子,你也喝些茶吧!”她又笑嘻嘻的将茶递给正走过来的耶侓青歌。
“谢过姊姊!谢大王!”青歌相较而言,比较恬静,接过了茶,便一再答谢。
完颜亮望着萧凝那垂下的小辫子,便以手拽了拽说:“瞧瞧青歌多知书达理,你都多大了还天天在孤王面前撒娇。”
“我从小便爱撒娇,小时候对哥哥,如今长大嫁了人撒不得了,便只能对大王了!”她又笑嘻嘻的露着皓齿环住他。
“你在你哥哥的府邸上住了近俩月了,还没撒够啦?”
“不敢对哥哥撒,怕娘娘说我不成体统!”
他溺爱的望了她一眼,再走过去将耶侓娘子手上的茶盏拿走道:“好了,你们若还想玩,便尽情耍玩吧!一会,孤王要会见两客,你们便玩你们的罢!”
“好!”萧凝上前,便在他脸上吻了一下,蹦蹦跳跳的又跑到庭院中。
完颜亮摸着那吻处,忽而笑起道:“真是不成体统!”
过了半晌,便有两个身着严密的人顺着廊子,由着祗候人引进。
她俩人便瞧了瞧,又将头转了过来。
余光瞥见那两人走了进去,萧凝便贴耳私语道:“青歌,你知道这两人是干什么的吗?”
“嗯?”青歌扭过头来。
“我听我哥哥说,大王和伺候皇帝身边的内监哒兴国私下密交!”
她再将她拉进,压低了声音:“我曾去宫中拜见过陛下,见过那哒兴国,我敢确定,这两人中必有哒兴国。”
“大王和近臣走的这样近做什么?”
“咳,大王要当皇帝了!”
青歌手中的雪团滚落下,惊愕的望着她说:“当皇帝!”
“是啊!”
“现如今圣上杀害皇后娘娘,将她葬在兴德宫不许人探望,又有意让胙王妃接皇后之位,还杀了反对此事的大臣,闹的朝堂上下人心惶惶,大王必定有所行动!”
青歌沉默了许久,又拾起那雪球在手中滚动,望着眼前随风飘落的红梅出神,随后便转了头过去朝门望了一眼。
“大王,不……会要弑君称帝吧!”
“妹妹也是太天真了 ,不杀了皇帝,敢情将他留着,等着日后报复呀!”
青歌听后,慌忙之中站起身来,征着瞧着眼前的随风飘落的梅花,再凝声道:“姊姊,外头有些冷,我便先回了我阁中!”
萧凝讷了讷回了句:“怎的了,我瞧你面色不大好?你莫要害怕啦,大王做了皇帝,咱们几个娘子便可以做帝王妃了,多好的事。”
她随口满面堆着浅笑道:“是嘞是嘞,我不害怕,是真被冷风吹的不行罢!”
“好罢,那你便走吧!我等会儿再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