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姐姐想什么呢!我已嫁做人妇,与爹爹也见不上面,只是前些日子与他发生了点口角争执,不打紧,不打紧,明儿个,我便带了好茶好酒向爹爹赔罪。”
清雅默然片刻,敛了首浅笑,拨着自个头上垂下的珍珠,那抹笑,饱含心酸与泪水,纵使她没有说实话,恭人也瞧了出来她在撒谎。知女莫若母,她生养了十多年的姑娘,怎会不了解她呢!
只是清雅不愿意在她面前诉苦而已,怕她为难罢了!
她强忍着伤痛将她的被角压好道:“姐姐,您为何与爹爹吵起来的,祗候人来寻我时,说你俩人都打起来了,是为何呢?”
恭人气如游丝道:“为些,夫妻小事罢了!”
“小事儿他将你……折磨成这样?”她面上沉静,可握着绢子的手,那指甲都要嵌入皮肉了。
恭人默然许久,又望了望老朽的兄长道:“哥哥!”
“哎,小妹,你说,你说!”
“哥哥替我去瞧瞧献儿和靖儿睡了没有,好不好,我怕献儿蹬了被子!”
窝论顿首,连忙点着头摇着身子出去,临去时还交代清雅将她照顾好。
清雅围在她身侧,与她相视,笑着道:“姐姐,郎中说了,您气血一直不好,如今再出了这桩子事,定要好好调养。”
“我令人拿了许多上好的药材和补品来,你也要按时喝着!其他事,便莫要想了!”
“您这些日子便就住在舅公这儿吧!暂时不要回李家了,这小四和小五都被舅公接过来了,您也没什么牵挂了,我也会每日都来,亲自给姐姐做您爱吃的菜,陪着你将身子养好。”
她望着那张懂事又乖巧的面庞,便又再一次泛起了泪水。
“害,我这三十好几的人了,还哭哭啼啼的,你回府吧!夜深了,我也想歇息!”
“姐姐,您睡吧!女儿看着你睡,再回!”
“夫人不可越距!”
“此处无尊卑贵贱,只有母女!”
“好罢!我睡了,你说明个要来看我的,记得早点来,给我做早膳了!”
她侧过身子在里面,将被褥围好,假装熟睡。
清雅见她睡下,便又给她掖好被子,轻下了素帘,了无痕迹的走出去。
而她不知道的是,她走后,恭人便将脑袋钻到被褥里嚎啕大哭起来,嗓子哑然失声,在素帐内翻滚着红泪,将这些年的委屈与心酸泼洒在香枕上。
完颜雍送了铭璇回后,却是放心不下清雅,便又回来了,执伞而前,瞧见了于冷寂空廊上独站的她。
在晚春的清雨里,她一袭白罗广袖夹墨绿底素衣,戴一草色披帛立于碧檐下,发间的珠翠玛瑙步摇,垂在耳际,灰暗的夜中,她似乎看不清前面的路,迷茫的只能站在原地。
他明白,她此时需要一个怀抱,纵使她是武将之女万般坚强,但终究也是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女子。
“娘子!”
他二话没说,轻走在她身后环住她的腰。
她吓的一惊道:“大王不是回去了吗?”
“国妃睡下了,我放心不下你,便来了!”
她抬头来视道:“害,大王再来做什么,这夜里还是凉的很,当心着凉了!”
她其实是想装作莫不在乎的,眼瞧着其他地方,目光一丝都未曾在他身上停留,但眸中那份关怀,他看的很真。
“娘子,舅娘可睡下了?”
她点点头。
“我问起姐姐她为何与爹爹吵架,她随意敷衍了几句,但我觉得,这其中必有隐情,我定要向今夜伺候的人问了清楚。”
“好,舅母如今歇息了,咱们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娘子!咱们便一起回吧!明个,我下了朝,陪你一起来瞧舅母,咱们把该问的都问清楚。”
“好罢!”
她松其披帛,舒展小眉,他执伞扶其腰而出,两人在廊上渐行渐远,一高一矮的身影消失在雨夜中。
完颜雍将她搂的紧道:“娘子,孤王会站在你身后,一辈子都爱你,一辈子对你好。”
她笑着,唯敛首而笑,在冷夜中感受他怀抱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