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楠看着这个老御医头发花白的样子,腿脚却是如此的利索,心中一阵悲凉。
她咬了咬牙,转过身来挡在御医的前路上,搬出自己的身份冷声责问道:“本宫要你留在这里医治,这同时也是皇上的命令!”
御医本来是不想让慕容德清倒在自己手上,给自己留下治死了慕容将军的恶名。
但是慕容楠不肯放他离开,再加上从前的医德支撑着他,御医也只好叹着气留了下来。
慕容德清之前的意识一直在迷蒙之间,这会儿,他睁开眼睛倒是显出了几分清明之态。
御医注意到这种情况,却是发出了一声长叹。接着他一边继续着手上的事,一边用惋惜的目光看着慕容德清。
他行医多年,也见过不少人临终时的样子,回光返照大抵都是如此。
慕容德清身上本就有沉珂积患,再加上这几天在牢里吃尽了苦头,感染发热之后使的旧伤新伤一并复发。
最重要的是,御医并没有从慕容德清的眼中看到求生的欲望。
他突然有些黯然,慕容将军的功绩是一辈人人口称颂的。可这一代英雄却落到这样的下场,甚至还在牢房中被几个狱卒欺辱。
这样的折辱,才是让这位将军失去求生欲望的原因吧……皇上都已经不需要他再来戎马战场,守卫边疆。
想到这里,御医叹了一口气,扭头看着慕容楠低声道:“趁着现在慕容将军还有几分清明,你们有能说的话就尽快说吧!”
慕容楠眼中闪过一抹悲痛,她伸手推了推呆愣在原地的慕容衍,轻声说道:“大哥,我们过去吧!”
慕容楠刚走到慕容德清身边,便只觉得嗅到的空气里满是浓重的药味和被药膏的味道压住的血腥味儿。
“爹,”慕容楠轻轻呼唤了一声,然后缓缓的蹲在慕容德清的床边,目光难掩悲痛得和慕容德清对上,“还有什么话吗?”
慕容衍也慢慢靠了下来,静静的等候着慕容德清说出他最后的遗言。
这位曾经在战场上击鼓吹号,下达冲杀指令的将军喉咙里滚动了半天,用极为嘶哑的声音道:“我,不……”
此时室内安静极了,德顺站在阴影中,静静的看着慕容德清。
御医偏过头去,不忍再看。
慕容衍和慕容楠两兄妹靠的很近,相似的眉目中都透出了慕容家的风骨。
慕容德清的眼睛眨了眨,有些艰难的转过视线看着自己的两个孩子,道:“不是,叛……”
第四个字,慕容衍只听到极为模糊的嘶嘶声,慕容楠咬了咬牙,克制着自己不发出声音。
但慕容德清并没有说出接下来的话,他正缓缓握起的拳头松开,整只手就随着手腕的无力垂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