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静默瞧着周氏,弯腰将手中的一叠佛经放在地上,她的手中捻着佛珠,嘴中念着《金刚经》,额间两三道细纹,耳上是一对珍珠耳环,紧闭着的双目,越发的端庄持重。
他信步推门,屋外通红的斜阳直直射进来,他宽大的肩膀停住,不忍的往后看,瞧见周氏的后背笼罩在一团红光之内。容沉回头,离开这个佛门清净的地方。
他走后,周氏放下佛珠幽幽叹气,火苗微弱的燃烧着,她伸出黄褐色的手指捻了一张重新投进去,火蓦然大了,脸上映出三分悲哀。
李婆子委着身子献计献策:“夫人,您若是不喜慕容小姐,等她过来了给她好生立规矩,有的法子折磨她。”
周氏抬起沉重的眼皮讥诮道:“我们是西岳国赫赫威名的摄政王府,怎可如一般凡夫俗妇一般。嫁到摄政王府,就是容家的人,容家子嗣稀少,以后还要仰仗她开枝散叶,自然不会无中生有的欺辱她,平白污了王府的威名。”话锋一转,李婆子立刻恭敬的竖起耳朵倾听,她顿了顿道:“只是殷儿那丫头,一向不喜慕容楠,你去取了我房中的一对玉镯送去,顺便把其中的利害说清楚。及竿礼初春就过了,也该知事了。还有奉哥儿,也通知他一声,回不回来权看他身体。”
李婆子领了事静悄悄的下去,在掩门的那一瞬间她吭声:“门开着吧,将落的太阳,尚有余温,也暖暖这陈旧的灵犀院。”手指捻起一张写满佛经的纸又扔了进去,火苗瞬间吞噬了纸张。
等到了小郡主的居处,里面安安静静的,与平常莺歌燕语鸡飞狗跳的生活并不一样,难不成周氏宠在心尖上的小郡主真的长大了。
少女的心事,如同秋日里的残花,总是携带着一股忧愁。
李婆子怀里携着一个锦盒,见到夏青她大声咳嗽一声,夏青立即放下手中的抹布,笑了笑道:“原来是李嬷嬷,可是灵犀院要请小郡主过去。”
李婆子笑的如三月里的繁花,一脸褶子:“夫人吩咐了话,婆子我必须带到,郡主去哪了?”她说话时总是斜着眼色,她是周氏的身边人,伺候周氏十几年了,自持有功,对待其他下人自然蹬鼻子上脸。
她毫不在意,笑着说:“在书房中,您敲门进吧。”
李婆子看着小郡主长大的,这院子里的花草树木,一砖一瓦没有她不熟悉的,得了去处。她一双精明的眼睛一扫,落在案上的盘花烟炉,道:“这凹进去的花纹最爱吸灰,必须用针邴隔着抹布划出来。”
夏青高兴的哎了一声然后俏皮地说了句郡主这几日烦着呢,您要去小心着些。目送她离开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进去,李婆子却是听进去了转身进了二楼的书房,从门缝里瞧见容殷唉声叹气地将书翻得哗啦呼啦响,她走两步梆梆梆敲门,容殷有气无力的抬起头,道:“进来。”
李婆子走近将锦盒放在书桌上,容殷吸了吸鼻子,闻着锦盒上的香料味,疑惑道:“这是什么?”
李婆子笑的一脸褶子,顺手打开锦盒盖子道:“这是夫人特意送来的一对紫玉镯子,你看这成色冰晶剔透,漂亮着呢。”拿起玉镯比在她皓白的手腕上,剔透的紫映着白皙,恍的人赏心悦目。
她谄媚道:“您看看,多合适。”
她假笑了一声,收回手腕。再好看的东西,在她心上都显得平庸,况且她长这么大什么没见过,区区镯子她私库里不知道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