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蓄那手,真还是顺手往下一扒拉,果真摸到了一片曝露于寒风中,冻得冰肌玉骨的小腿。
韩蓄那心都颤了。
“流氓!”陈昭君猛捶一通,“放我下来!看我不剁烂你这双手!”
韩蓄说:“君儿,你轻点儿。衣服破了,给你买新的。夫君被你捶坏了,谁赔你?”
陈昭君又是一顿大锤。
流氓。
就是流氓!
“嗷呜!嗷呜!”
一声震荡突来的嘶吼。好吓人。陈昭君一感觉到自己的小腿置身于一大嘴的热气之中。陈昭君无暇再捶韩蓄了。
陈昭君低头一来,那不知何时到来的一头黑色猛兽。猛兽猛然前腿抬起,两只眼睛直逼陈昭君的脸。
“啊~~~”
陈昭君尖叫一声,把脚都翘起来,脑袋死死埋在韩蓄胸前。
“这又是什么玩意儿!”陈昭君闭着眼睛,听着韩蓄那咚咚的心跳,问。
韩蓄没有回答。
陈昭君闭着眼睛,手捏成拳头,想着自己今夜的死状。
陈昭君说:“林府尹天天高堂稳坐,也不知道派个人来这山上清理清理,如此许多怪兽,简直是天子脚下也敢作怪,不怕皇帝革了他的职!长安君你天天在山下住着,你明明知道山上有这许多妖怪,也不向官府报备一声!”
明天又是雍城头天!新进罪臣之女陈昭君,郊外荒山夜游,惨死野兽之口,无一根骨头指甲留下。天葬!天葬啊!
陈昭君还想象着渝湘楼里的火锅滋滋,说书先生的唾沫横飞。
饿!真的好饿。
陈昭君觉得饿,耳畔还真就响起大嘴铁牙啃骨头的声音。那声音滋滋有味,铮铮响声,脆嘣脆嘣的。
陈昭君睁开眼睛抬起脑袋,就看见那黑发长毛的大兽,悠闲自得地趴在地上,吃着什么。而先前那群红的眼睛绿的眼睛,有的已经翻了白眼一命呜呼不带一声反抗,有的悄然散去留下一堆瑟瑟发抖的皮毛颤抖于风中。
唯有那黑毛怪兽一堆一堆地啃着骨头,淡定而又从容。
陈昭君哽了一口,拍拍韩蓄的肩膀,小声说:“我们趁着庞然大物不注意,快跑!你先放我下来……”
陈昭君的声音很小很小,而那正在享用骨头的庞然大物还是听到了。
它极为不满意地放下嘴边的骨头,幽幽地抬起前爪,瞬间俯视着陈昭君。陈昭君那双眼睛瞬间就被电花了。
陈昭君稳稳地闭上了眼睛,从眼角缝里摆出一副友好的姿态,应对那庞然大物:“熊大哥!我不是说你!我不是有意要打扰你!你继续……吃啊!多吃一点,吃好一点。我给你望风。”
陈昭君再拍韩蓄的背。
“够了!抱也抱了,摸也摸了!占够了便宜,就把大小姐我放下来。你是看不懂眼前这头熊吗?它是把你我吃了,都还嫌饱腹感不够实在略感空虚的那种,庞然大物!你有明白是什么情况吗?长安君!”
陈昭君与韩蓄说话的时候,那头庞然大物就口里吐出半条舌头,颇羡慕嫉妒恨地瞅着陈昭君。
陈昭君已被那条狂野的还滴着血的大舌头略略地吓得不敢轻举妄动。
韩蓄却转身给人家大舌头一个背影。
“铁牛,你长大了,我抱你颇是有些吃力。再加上你今晚饱餐了一顿,我怎么抱得动你!”
韩蓄抱着陈昭君的手,还颠颠地往上送,可抱得牢固了。
铁牛嗷呜一声儿,些许委屈,又坐下来吃骨头。
然后,韩蓄便打着灯笼扛着媳妇儿,一路安安稳稳地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