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皇这封书信一来,梁国皇帝也是狡猾,他只是对长安王这么说:
“两国交往言而无信,便会引发战乱。雍皇来书,催促你和王妃再返雍城。朕接到这封书信,一晚上睡不着,还不知道怎么跟你母亲说起起此事!
“老四啊,你母亲是明白人,她纵然舍不得,也会理解。朕想,就算是再回雍国做质子,为了两国百姓了和平,你也不会怨朕。
“这样吧,长安王妃还没出月子,这身子骨不能长途跋涉,在受颠簸,你们夫妻要启程,再等三十天。
“还有一件事正要跟你们夫妻俩说明白,你们夫妻俩是成年人,你们再返雍城,朕和你母亲虽然担心,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只有大郡主,朕和贵妃娘娘是无论如何不能舍得她,小小年纪就跟着你们夫妻再返回雍城为质。
“大郡主,朕和贵妃娘娘无论如何也要养在身边!
“去吧,跪安吧!”
韩蓄昨天晚上,死乞白赖赖在陈昭君的床边,好不容易睡了一觉,没去管那府里的什么侧妃呀,妾室之类的嫣红色的新房,他寸步都没有靠近。
这一大早,又被梁国皇帝给宣旨意进宫,又得到这么样一个消息。
说实话,那阵子韩蓄走出皇帝内御书房,他的脚步都是飘的。
都说东海的海寇残忍难对付,海寇再残忍,不过是刀剑上面,不过是痛快抢夺,残忍都是明面儿上的。
可是世间再残忍的,也残忍不过帝王之心呐!
韩蓄就不信,这皇帝陛下难道没有看出他长安王的才能吗?这皇帝陛下,难道就没有看出他韩蓄无争宠之心吗?皇帝陛下就没有看出,他只想和王妃安安静静过一辈子的事实吗?
为什么雍国皇帝一封书信过来,他又要带着他的王妃返回雍城,继续去做质子?更残忍的是,要让他们夫妻与骨肉分离,要让他们夫妻在雍国为质,而他们夫妻唯一的女儿,又得留在梁国。
这样的话,韩蓄怎么开得了口?怎么能跟尚且还在月子之中,身体需要时间修复的陈昭君提起?
他怎么张得了口?
韩蓄觉着,自己的腿脚是麻木的,脸和眼睛也是麻木的,他的心也是麻木的,是疼的。
他自己纵然再是一个不受梁皇宠爱的皇子,那毕竟也是皇子啊,毕竟也是父母之血骨呀,这做父亲的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舍弃他?
韩蓄有一瞬间甚至很想冲回御书房去质问他,质问那个做父亲的,为何如此待他?
但是,韩蓄却没有。
韩蓄身后,跟着韩小飞那落寞的背影,主仆俩走在悠长悠长的皇城甬道中,一如那些年主仆二人孤单地生存在雍城里。韩蓄或许是习惯了所有的事情都自己一个人扛,或许习惯了有苦不愿诉,有委屈不愿意说。他也不是那种在父母面前哭一回闹一回就能得到宠爱,就能有糖吃的小孩,他小时候没有那样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