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大婶子摇着头，使劲推开顾敏，拉着小菊就往外走，“儿啊，娘没用，你弟弟他饿，再不吃东西怕是要没了。若是命没了，做大做小又有什么关系？你别怨我心狠，谁让你娘你爹没本事，只能这样给你找条出路。”

齐小菊一声哭了出来，哭的撕心裂肺。

顾敏不忍心，拉着菊大婶子道，“菊大婶子，若是，若是你家缺粮，我让娘匀些给你，这是小菊一辈子的事情，你不能害了她。”

菊大婶子掰开顾敏的手，“嘉哥儿媳妇，咱们四房一大家子，你们今天能匀一些，明天呢？后天呢？”菊大婶子看着顾敏，轻蔑的一笑，“你也能像供着李老娘一样养着我们？若是不能，那小菊迟早也要走这一遭的。”

顾敏使劲摇头，“婶子，你今天能让小菊去，明天你难不成也卖了小菊他弟？翻了年种了新的庄稼，再忍忍日子总会熬过去。”

菊大婶子冷笑着推开顾敏，“熬过去又怎样？还不是在乡下当个泥腿子，一辈子挨饿受冻，你家嘉哥儿要考秀才，你就要当秀才娘子了，可我的小菊，难道要像我一样？”菊大婶子红着眼问顾敏，“像我一样遭罪？那她还不如现在就去死了！”

菊大婶子拉着小菊，决绝的离开了二房，顾敏红着眼捏着衣角。

“嘉哥儿，我……”顾敏望着屋外难受极了。

齐嘉摇摇头，“姐，你帮不了她。”

顾敏微微的叹气，“是啊，我帮不了她。”说完，顾敏失了神，整个人愣愣的。

齐小菊最后还是答应了齐孝，走之前顾敏还去四房探望了她，这一次齐小菊像是被说服了一般，脸色淡淡的，再也不哭哭啼啼了。

顾敏偷偷塞给她一些银子，齐小菊目光微闪，抿着嘴说着谢谢。

“阿遗姐，你别难过，这就是我的命，我娘说得对，这或许是我唯一的出路了，我一点也不难过，我是去过好日子了。只希望日后你们得空了，去城里看看我。”齐小菊真诚的看着顾敏，即是说服顾敏，也是说服自己。

齐小菊走的时候是一个中午，两个婆子赶着牛车来的，齐小菊带着个小小的包袱，在婆子们冷淡的目光下，自个儿爬上了牛车，还回头冲大家挥了挥手。

当天，四房吃了一年来最饱的一顿饭，菊大婶子装了一大碗米，给小菊的弟弟喂饭，一边喂，眼泪一边往下掉，小菊的弟弟伸手擦着娘眼上的泪珠儿，不住的问娘你怎么了。

菊大婶子摇摇头，只让他多吃。

齐小菊的事儿，让顾敏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连赵氏都看出来了，还劝了几句。

二奶奶也略带叹息的劝着顾敏，“个人有个人的缘法，阿遗，你别往心里去，世上的事千千万万，并不是每件事你都有法子，你只能放宽心，日后的坎多的去了，若是每件事你都这般往心里，那往后的日子，你还怎么过？”

顾敏听了，回头一琢磨，倒也明白了几分。上一辈长在新中国活在红旗下，父母疼爱，读书上班皆有迹可循，还算顺利。身边这样的事情自然没遇到过，因此才会往心里钻。可在如今，这样的事情往后怕是一件件一桩桩，自个儿难道要一直为无能而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