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相微微颔首，然后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他的身后，孟太后也跟着走了进来。

“你所说一事，严相已经同意了。”孟太后冷声道，情绪似乎不太好。

顾敏有些惊讶的看着孟太后，不敢相信居然就这样成功了？她发呆的模样惹得孟太后忍不住叫了她一声。

“齐夫人，你可知道，若是朝廷赐你符节，任你做使，让你出使大夏，朝廷会受到天下人的斥责。”严相沉声道。

顾敏咽了咽口水，点头道，“在我进京之前，我便已想到。党项和大晋素来世仇，普通百姓不会理解朝廷的做法，他们会觉得朝臣懦弱，将士无能。”

“可是，”顾敏看着严相道，“百姓的愤怒不过是让朝臣背上骂名，这是小失。而结束战事，才能让更多的百姓吃上饭，活下去，这是大利。严大人，为官做宰，除了为陛下分忧，不就是要为百姓谋利。小失大利，严大人必能取舍。”

“小失大利，说得好。”严相笑道，“想我满朝文武，还不如一个妇道人家想得明白，抱着所谓的脸面荣辱，祖宗规矩，实在可笑。”

孟太后在一侧亦露出嘲讽的表情，对顾敏道，“你可不知，单单一个和大夏通使，便激起了京城的一池春水，大大小小的，个个在大殿上陈情厉害，据理力争，就差以死明志了。就连本宫也被他们打扰的不胜其烦。”

顾敏冷笑道，“若是真是有心，何不把性命留在战场上，他们可知道打一天仗要花朝廷多少钱，打一天仗要死我多少大晋男儿？误一刻农时，便是一年颗粒无收，秋收无望，便又是横尸荒野。他们都是衣冠楚楚的读书人，领着朝廷的俸禄，吃着百姓耕种的米粮，慷慨激昂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过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

严相对顾敏投去欣赏的目光，点了点头，“话虽如此，可朝廷也不能明目张胆的置百姓和朝臣于不顾。”

顾敏拧眉道，“难道就因此而不作为？”

“因此，出使大夏之事，只能秘密进行。”严相冷冷的看着顾敏，声音带着无尽的压迫，“若是事成，朝廷赐予你的符节，辩护成为你使节身份的象征。若是失败，你就会成为偷盗符节的罪人，顾氏，你可还愿意尝试？”

“我愿意，大人！”顾敏也被激荡起了一股子激昂之气。

“好。”严大人点了点头，“只要此次，你真能说服李元泽和朝廷一道对付信王，朝廷便不会追究汾州知府投诚一事，允他回朝，官复原职。”

“汾州知府从未投诚！”顾敏坚定道，“他只是为了全城百姓，即便是如今，他心里装着的，依旧是大晋和大晋的百姓。”

“希望齐夫人能记住这句话。”严大人和煦的笑着。

虽然严相表现得一如既往的鉴定从容，可其实，支持与大夏通使的严相，早已经成为清流读书人和朝臣的攻讦的对向。朝廷上更是大半官员，和读书人对于大夏抱有强烈的敌视，比信王更胜。

是严相，冒着天下之大不韪，下了这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