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生二十二载，沈照第一次有这种……拼命想解决一件事情但又偏偏无能为力的感觉。

也是第一次，这般小心翼翼地猜度一个人的心情，还是一个女孩子的心情。

且在此时，看着顾凝那安静淡漠的，什么都不打算说的样子，沈照心底还生出三分古怪情绪来。

心疼无奈夹杂着许多的自责。

她为什么不把被为难的事情告诉他？

是因为觉得他保护不了她，说了也没有用吧。

“阿凝。”沈照喃喃开口，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凝疑惑地问：“怎么了？”

沈照就那么看着她，眼睛深如幽潭，像是要把人吸纳进去一样。

顾凝被那视线看的抿住了唇：“你……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吗？”

“没有。”沈照却在这时笑了，颊边梨涡显出。

他的大手抚上了顾凝的发髻，轻轻拍了拍，温柔地说道：“进去吧，早点睡。”

沈照把顾凝塞进了房间内，顺手帮她关了门，转身离开了。

“……”顾凝一头雾水，心想，莫非沈照在营中遇到了什么为难之事？

可是西郊大营如今只是一些新兵而已，沈照管制军营一向有手段，新兵而已，能为难到沈照什么？

还是……边城和青州的战事出现了问题？

顾凝垂眸想了想，嘀咕道：“明日找个机会问问他吧。”

现在，她还有点别的事情要做。

顾凝转向房间内。

此处原本是沈照的房间，如今她住。

明氏见他们终于“同居”，高兴的快笑弯了腰，立即派手底下的人准备了许多女儿家贴身的用品，什么镜台衣柜全部搬了进来。

鉴于顾凝摆弄药材的缘故，还在窗户那个位置专门辟出一块地方，给顾凝准备了一张方便摆弄的桌子。

这会儿，桌面上放着一些药材，是方才顾凝吩咐柏云找来的。

顾凝走到了桌前，仔细地把那些药材挑拣好，碾碎，又加了水泡出汁液来，然后小心地把自己的针囊拿出来，将所有金针都泡了进去。

人活三世，她的心性坚韧。

今日丞相府内发生的事情，让她恶心，但并未让她畏惧，反倒激发她心底的某种战斗力。

她当然不可能退缩，更不可能抱着沈照说：我好怕，你救我！

她自己有办法应对。

苏清寒本就是个祸国殃民的奸相，死有余辜。

原本她就想借助拔毒的机会，除了这一大害，但被沈照劝住了。

但现在来做，也是一样的。

她前世受陆然教授医术，对于眉山医皇一脉医术几乎可以说得上青出于蓝。

陆然还曾打趣道：“你这徒弟可比我这师傅厉害多了，现在本公子可没东西教你了！”

她当时笑了笑，非常诚恳地与他道了谢，“师父到底是师父，陆神医的能耐我这辈子都学不完的，多谢陆神医——咳咳、咳——”

陆然皱了皱眉，说：“你什么都好，就是这一步三喘的不像话，哎……肺疾啊，可是不能根治的。”

“我知道。”当时的她，对自己的身子情况已经十分清楚，“娘胎里面便不足，生出来后环境又是恶劣，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肺疾，其实便是肺痨，现代的肺结核，根本是不可能治愈的。

要不是陆然，旁人根本是吊不住她这口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