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照默默。

苏玉是喝多了的。

但是沈照，即便三壶下肚，此时却依然神色平静，只是脸颊有些微红而已。

苏玉又说：“可是……可是后来……这张脸……给我自己，给整个苏家，都带来了灭顶之灾啊……”

苏玉的神情变得无比沉痛，斜飞的丹凤眼之中，似有湿气弥漫。

“我好恨，我特别恨我自己，为什么我要长这么一张脸？被冯妙那个妖后给看上……为什么……”

“如今我是报了仇了……可我的家人全都回不来了……我成了一个孤家寡人……还是一个曾经被一堆肮脏的汉子踩进烂泥里的……”

“我……我以后还能为什么而活呢？”

“不是你的错。”沈照沉声说道：“他们把人命当儿戏，把百姓做刍狗，是他们的不是！”

“呵……”苏玉笑了：“是啊，多逗啊……整个文渊伯府一百多条性命，不过是他们二人争风吃醋的祭品……”

沈照不会安慰人，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便重新开了两壶酒，自己和苏玉一人一壶：“喝！”

“好、喝！”

苏玉接过，重重的碰在了沈照的酒壶上，仰头猛灌。

一壶酒下肚，苏玉爬回了石桌上，似乎是无力起身。

他喃喃说道：“我不要叫苏玉……我不要……我叫苏子渊……子渊才是我的名字……”

“你一直是苏子渊。”沈照顿了顿，说道：“旁人我不知道，但在宁兄那儿，你从来不是别人，一直都是苏子渊……”

宁知玉和苏玉当时的交情是极好的，可惜了。

苏玉深陷万花楼，什么样的交情，也全部断了。

“他……他是个蠢的……”苏玉哼笑了一声，“其余那些世家公子哥都避我唯恐不及，偏他还一直派人来过问……”

“哎，不提也罢……”苏玉掀起眼帘看着沈照，忽然说道：“为什么你这家伙的运气就一直能那么好？”

“在京城横行无忌了多年，一点麻烦都没招惹到，好不容易成了个傻子，竟然还能遇到小阿凝那样的好姑娘……”

沈照顿了顿，眼睛朝着苏玉扫过去。

虽然心里告诉自己，他现在就是个醉鬼，但眼睛里面，却已经下意识地含着三分警告。

苏玉笑道：“瞪我做什么……我不过喊一喊罢了，又不是亲了她抱了她抢了她的心她的人——”

“住口！”沈照神色一沉，“旁的什么都随你说，我不与你计较，但她，容不得你说这些不规矩的话！”

“呵呵……”苏玉叹了口气，微微垂下眼帘，隐去眼底的落寞和苦涩，喃喃说道：“如果……如果我还是苏家的苏子渊，我真的会……”

“真的会毫无顾忌的和你抢……抢她的心……”

“可我不是了。”

这一声落下，苏玉趴伏在桌面上，似乎睡着了。

沈照看他半晌，起身说：“伺候你家主子歇息吧。”

“是！”

苏晨上前扶起苏玉往里走，沈照也离开了。

沈照站在榕园的门前，看着整片漆黑无月的夜空，被苏玉搞得，心情也有点沉重。

那时候在国学书院内，沈照的确是文武兼修，出类拔萃，是博士们最喜欢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