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憎恨父亲严苛，又哭又闹，说父亲不近人情，大哥不过才是九岁的孩子，父亲要求太严。”

“父亲却说，身为侯府世子，大哥理应受到最严格的教导，以后才能在任何时候都护卫侯府屹立不倒。”

“我偷偷去祠堂看了大哥，大哥直挺挺的跪在那儿，他背脊挺得直直的，我好像在他背上看到了一座大山，能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后来，我时常留意到，大哥因为功夫练的不好，因为兵书没有背全，等等各种原因，挨骂受罚——”沈照轻吸了一口气：“其实大哥很聪明。”

“他不管是习文还是练武，都极有天赋，在同龄人之中，武功兵法策论早都一骑绝尘，甩出旁人多少条街，但因为他是侯府世子，担子全都压在了大哥身上。”

“我也是侯府的公子，可因为我是次子，便不需要承受那些，我只需要，陪着母亲，姐姐，想学武便学，不想学便玩耍，没有人来严格要求我。”

“大哥每次见我，都冷着一张脸，像个小大人一样。”

“大哥很忙，很累，永远有做不完的功课和练不完的武，有一次，他立了六个时辰的梅花桩，下来的时候，腿都在打摆子。”

“我好想上去扶他一把，可爹却派人来请，要检查大哥的剑法。”

“大哥十二岁就随着爹爹上了战场，后来爹爹被派出去驻守边关，侯府在京中的一切全靠大哥撑着。”

“大哥真的太辛苦了——”

“我不想他那么辛苦，我便是不能明着帮他分担，那便在暗处，斡旋一切，保证侯府稳固，因此才上了沧流。”

后来他组建了夜冥楼，收拢江湖之中的势力为己用。

“阿照。”顾凝轻唤一声，抱紧他的腰：“你做的很好啊，帮兄长分担了很多，兄长虽然看似对你冷着一张脸，实则也很关心你。”

“嗯。”沈照笑了：“还好我早些年就开了窍，不然大哥要累死了。”

“凝儿。”沈照低下头，轻轻吻了顾凝额角一下，“你放心，你是我的娘子，也是我的家人，这次去到临江，只要有我在，任何人也别想动你。”

“……”

顾凝一怔。

沈照又说：“别怕，快些睡吧。”

顾凝心里哪还有一点担忧？

沈照这个人、这个人……真的太好。

与他在一起，就是完完全全的安全感。

“嗯。”顾凝轻应了一声，朝着沈照怀中凑了凑，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

第二日一早，顾凝和沈照用了早膳之后，便派人去请了楚万里。

楚万里来的很快，寒暄两句便直言道：“二位考虑好了？”

“嗯。”顾凝点点头。

“好！”楚万里微微一笑，客气地说道：“姑娘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那我就直说了。”顾凝说道：“首先，我这里有一部分珠玉，要换成现银。”

“可以。”楚万里应了，也不多问，只说：“可以先列个单子给我，看我需要准备多少银子，之后我会派人将银子送到青州大营。”

“姑娘和沈二公子可以放心，我会用粮食和旧衣服做遮掩，不露痕迹，不会让人知道那是银子。”

“至于姑娘的那些珠玉——”

顾凝说：“我会派人送给你。”

她知道楚万里财大气粗，就算她不把那些珠玉给楚万里，只要自己张了嘴，多少银子楚万里也是愿意出的。

但，楚万里这个人，以后可能还会派上大用场，她不能心那么黑，一次就把生意作死了。

有道是，酒不倒满，话不说满，凡事留有余地，日后也好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