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其实很清楚，有九成可能，顾若已经香消玉殒。

但他还是得继续派人找。

因为这件事情与他有莫大的关系。

但凡他当初狠心一点，直接把顾若送到北营，送到小渠镇去安顿，或者先前就送去岳城，顾若也不会出事。

而他自己，还对顾若做了那种事情。

这些因素，就像是猫爪子，总是在他心里抓，抓的很难受，很折磨。

如今，就算希望渺茫，微乎其微，他也必须得让人继续寻找。

若不是军中事务太过繁忙，他想，他会亲自去找。

可惜没有这种如果。

他抽不开身。

沈旭皱紧了浓眉，缓缓垂下眼帘去，视线，下意识地就落到了自己箭袖那儿。

那里，用暗线纹绣了竹叶。

朴素，简单，要是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那里绣了东西。

这就像顾若一样。

她原本，在这个大营之中，在沈旭的心中，脑海之中，都微乎其微，根本不占据一点位置。

可是如今，便如同沈旭下意识地总会看袖箭那儿的竹叶一样，他也总是下意识的想起顾若。

想起那个，胆小乖巧的几乎算得上畏缩，像个小兔子一样的女孩子。

想起她缝的衣服，想起她做的饭。

想起她在河里腿抽了筋，被自己救上来的时候，满脸陀红。

想起她病的昏昏沉沉的时候，哀怨又叹息地说：你又不会送我。

还想起……

那一夜在河边，自己蛮横地撕扯她的衣服，她抗拒不得，带着哭音和恐惧的唤“世子”。

沈旭头疼的闭上了眼睛，脸色异常难看。

……

回到帐篷之后，顾凝坐在低矮的行军榻上，手轻轻垂在双膝那儿，良久才叹了口气。

“找不到人……意料之中。”顾凝轻声说道。

沈照没有说话，帮顾凝倒了杯温水递过去，“急不来。”

天下之大，找个人如同大海捞针，本来就难。

更何况现在兵荒马乱，消息也不如以前那么通常，找人难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夜冥楼能动的暗线都动起来了，但到现在，也一点顾若的消息都没有。

沈照说道：“这一趟你也累着了，我们就在营中暂且休息半个月，等宁知玉的冬衣。”

“冬衣到位之后，我们便与大哥告辞，顺着河道往北，一边寻找你姐姐的下落，一边往边城去。”

“好。”

顾凝点点头。

这本是先前就计划好了。

那这半个月，便要在营中待一段时间了。

顾凝先是想着，自己可得好好补补觉，好好休息，但忙碌习惯了的顾凝，倒是有些闲不下来，才歇了两日，人就有点着急起来，总想着要做点什么，不能这么懒散下去。

这一日起身之后，顾凝穿戴整齐，把靠在墙角，用棉麻布包着的长条包裹拿了过来。

“这是青锋和断雁吧？”沈照问道，“拿这个做什么？！”

“这两把武器都不错，你留着青锋，将断雁送给兄长用好了。”顾凝一边抚摸着那包裹，一边说道。

沈氏双英，拿着青锋断雁，以后横扫天下，想想就是一桩美谈，不知道要引起多少女子的倾慕呢。

沈照却笑了：“大哥有兵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