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显然是想多了。

沈旭一直昏迷着。

早上，医官又来看了沈旭一次。

顾若紧张地询问：“伤势恢复的好吗？要换药吗？世子什么时候会醒？”

医官很客气：“得昏迷几日，药暂时不必换，姑娘每日要记得给世子喂喂水。”

然后又交代了一些其他的注意事项。

顾若都一一应下了。

顾若仔细地照看着，每隔两个时辰，便给沈旭喂一小盏水。

他是躺着的，喂水并不方便，顾若便将他的头抱在自己怀中。

好在如今已不是当初柔弱不能自理的人，做这些事情也不算吃力。

只是她连日疲惫，不眠不休，照看沈旭两日之后，着实是有些撑不住，也不知怎的，就趴在床边睡了过去。

……

床榻之上，伤口处的痛和痒意终于让沈旭醒了过来。

他闭了闭眼睛，想起那日在山谷之中浴血奋战，还以为一条命都要丢在那里，真没想到……

“世子……”

身旁，低若蚊蝇的一声低唤响了起来。

沈旭一怔，睁开眼，发现有个女子趴在床边睡着了。

他看不到女子脸，只是听着那一声梦呓，却瞬间明白，是顾若。

她在照看自己的吗？

沈旭挣扎着，用手肘撑着床榻扶起身子，便看到顾若眼下暗影重重，看起来非常憔悴。

她似乎做了梦，柳眉紧紧蹙着，一声一声在呓语。

她的声音很小很小，但在这样寂静的环境之中，沈旭却都听得一清二楚。

“世子……不要……好痛……”

沈旭僵在那儿，不由自主就想起那一日在青州营的河边，她就是这么弱弱地在自己身下哀求。

可他发了狂，根本控制不了自己。

顾若的呼吸慢慢变得绵长起来，梦似乎过去了，蹙着的眉也舒展开。

她或许是梦到了什么好的事情，唇角微微上弯：“世子……”

沈旭看着她，心情万分复杂。

若是以前，他必定立即叫醒她，让她该回哪儿去回哪儿去，不该在他这里趴着睡。

但这会儿，他竟不想开口叫她。

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

门外传来轻叩，玄青的声音响了起来：“若姑娘，是世子醒了吗？若姑娘？！”

可是顾若太累了，睡得好沉，他的声音顾若没听到。

玄青有些担忧，便轻手轻脚把门打开。

他的视线一往床边扫，便直接和沈旭冰冷的眼神就对上了。

沈旭这样的男人，即便是受伤病着，浑身所散发的气势也威慑力十足。

他看着玄青，没有说话，但眼神却表达了两个字：闭嘴。

“……”玄青果断住口。

沈旭看了一眼架子上挂着的披挂。

玄青会意，把披挂拿下来轻手轻脚给顾若盖好。

沈旭又看了看门的方向。

玄青恭敬地转身就出去了。

门板轻轻拍合上，沈旭的视线再次落到顾若的脸上。

她额上厚厚的头发有些凌乱，隐约露出下面一点点粉色的伤痕。

沈旭迟疑了一下，费力地抬起手，把她那片头发拨开，然后，就看到了那个扭曲的像是蜈蚣一样不太好看的伤疤。

这——

沈旭眯起眼，死死地看着那个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