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依然未停,二月,刚过完年,京师虽然是笼罩在一片灰色之中,但是越发败坏的局势并不能阻止华夏人民过年的热情,虽然已经有很多流民涌入京师,让京师看起来愈发的破败没了往日那种天朝上国帝都的气势,但是老百姓们照样是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日子,但是很明显的,日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有心人注意到,京师每天的流民都在增加,一些老夫子开始谈论万历年间的时光,好像那时候还没这么多乞丐流民吧。
更有一些人私下谈论,这大明是怎么了,窥一斑可见全豹,京师都这样了,想必其他的地方食不果腹的人更多了吧,有点钱的人往乞丐的破碗里投入一两个铜板,没有钱的人只是看看乞丐摇摇头走开了,他们怕的是有一天自己也会沦落到街头。
紫禁城养心殿,“圣上,辽东军饷又是两月未发,微臣再次向当地士绅借银三万两,我堂堂大明朝廷官军,竟然要向商人借银发饷,真是旷古未闻之奇事啊,圣上。”养心殿里只有崇祯皇帝坐在书案前,王承恩在旁边伺候着,原来的徐应元已经被下狱问罪,一个魏忠贤大案牵连甚广,很多和魏忠贤有旧的人都是落得三司会审的下场。书案前的堂中一个身穿大红官服的官员伏在地上,他的乌纱帽放在一边,以头抢地,磕的砰砰作响。
“袁爱卿,你起来吧,朕再想想办法,再想想办法。”皇帝略微显得有些尴尬,一旁的王承恩倒是机灵,快走两步想要扶起地上跪着的大臣。
但是他刚走到大臣身边,伸出双手想要搀扶他,却被大臣一把甩开了手。只听大臣跪在地上,直起身子,目光炯炯的盯着崇祯皇帝一字一句道:“圣上,为何不效仿魏忠贤之法,工商税盐税矿税,天下税法一体以充库银!”
“袁元素,你放肆,你想让朕背负千古骂名吗?”崇祯皇帝愤怒的站起身来,将手中的茶杯扔向大臣,哗啦一声,茶杯摔得粉碎,里面的茶叶茶水飞溅到地上,王承恩吓得拜伏在地,只有这个大臣毫不畏惧的盯着皇帝。他正是从辽东边关赶回京师请饷的袁崇焕。
去年宁远闹饷,袁崇焕硬是借了当地士绅五万两白银,好说歹说才将辽东兵变的危机处理好,可是到了年前,又没有银子押解辽东,算下来已经再次欠饷两个月了,军士们过年都没法过了,这次赶在过年的当口回来,如果不能带银子回去,鬼知道下面又会出什么乱子,是,他是不要脸面的找当地士绅又拿了三万两,可是这点钱杯水车薪啊,辽东全境满打满算可是有二十万大军啊,一人一月一两银子,总共是四十万两的缺口,魏忠贤魏公公当政时期可是一两银子都没欠过军士们的啊,这才倒台一年辽东饷银就发不出来了吗?
其实根本原因,袁崇焕和崇祯皇帝都清楚,魏忠贤拿着富商士绅的税银去填充大明的军饷,虽然被千夫所指,说他巧立名目征税,可是确实是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从富人头上征税总比从穷人头上征重税好。可是大明毕竟是士人控制天下,魏忠贤在尚能抗衡,魏忠贤完了天下何人可制,崇祯皇帝用他们打败了魏忠贤,现在根本不可能推翻先前的决定,如果他敢这么干,自己的皇位分分钟就保不住了,可是辽东无银又是事实,两难,两难啊。
袁崇焕管不了那么多了,没有银,辽东数十万大军如何能安抚的住,那自己的计划还从何谈起,袁崇焕跪在地上将乌纱帽拾起,戴在头上,整理好衣冠,突然对崇祯皇帝大礼参拜道:“圣上,辽事拖延已久,既然如今阉党已灭,明君登基,当澄海内清平,复大明盛世,微臣不才,提领辽东,今在此养心殿上,微臣对皇上发誓,户部转运军饷,工部供应器械,吏部用人,兵部调兵选将,如能朝廷内外事事配合,微臣当可五年平辽!”
崇祯正在气头上,一时没转过弯来,半晌,他突然大惊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朝廷内外事事配合,给微臣五年时间当可平辽!”袁崇焕大声重复一遍道。
崇祯皇帝立刻走到袁崇焕身边,亲自将袁崇焕扶起,“爱卿,刚才是朕不对,朕最近烦心事太多,一时间没有控制住情绪,还请爱卿担待。”
“圣上如此,折煞微臣了,微臣别无他求,既然圣上命微臣镇守辽东,如果不能完成圣上和大明百姓重托,微臣还有何面目苟活于人世,今日辽东局势渐危,微臣怎能让前人所做之大好局面毁于一旦,请圣上圣心独裁,保证我五年的军饷,如果不能成功,微臣袁崇焕愿立下军令状,平辽失败微臣提头来见!”袁崇焕斩钉截铁道。
崇祯皇帝一腔热血瞬间被点燃了,五年平辽,五年平辽,果真能五年平辽自己堪比太祖啊,如此大的功绩,崇祯皇帝的内心颤抖了,虽然他依然不敢实施魏忠贤之法,可是他下定决心,从别的地方想办法挤银子,调给袁崇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