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怎么会是这样一个情况，如此看来咱们非常被动啊，建斗。”四十里铺，天雄军和孙传庭的部队已经抢占了东边的山头，并且沿着山头和纵横交错的高地进行了布防，整个防线就像是东山高地的放大版，得益于黄土高原的地形，整个高地背靠着更多的丘陵，这样最起码可以保证自己的后方不受到骑兵的威胁，而因为各种各样沟壑的限制，满蒙联军的队伍无法展开，就算是想要从后面打击天雄军，那也只能是派出小股精锐部队进行偷袭，可偷袭这种战术天雄军好像更为拿手，这样一来，后面只要布置少量的军队进行警戒应该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如果敌军想要发起大规模进攻，那就必须从正面，也就是以四十里铺村为攻击发起点，利用无定河河滩平原排兵布阵，然后从西向东发起对高地的冲击，那么卢象升只要将阵地的正面正对无定河，并且组织兵力制造数层防线，这样就能有效封堵敌军的攻势，可是现在天雄军面临着一个非常大的问题，卢象升倒不是对自己的军队没有信心，他一直坚信虽然现在的局势对天雄军不利，可是只要他能想办法多多歼灭满蒙联军的有生力量，那么满蒙联军一定会退却，皇太极不可能将他的十万大军全部压在陕西跟天雄军拼消耗，那样即便灭了天雄军，自己的军队死完了，对皇太极刚刚建立的大清政权将是毁灭性打击，从这次清军突然杀入陕西的情况来看，对方一定是通过什么渠道知道了西北剿匪的情况，这是想利用天雄军正在跟闯军交战的机会从背后突袭，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只不过这个看似完美的计划因为刘毅情报军的出现导致自己有所察觉，更是因为东山高地谢嗣峰团的阻击让他们耽误了宝贵的时间，将本来的暗战打成了明战，这样一来他们想要吃掉自己那就必须拿人命来填。但是孙传庭方才去清点了一番，这才发现了完全不容乐观的情况。

“白谷兄，你不用说，我明白了。”卢象升轻叹一声道，卢象升自然明白孙传庭在说什么，天雄军攻打闯军是抱着一战剿灭的心态，所以在火力投射强度上并没有吝啬，也给对方造成了极大的杀伤，可是万万没想到现在又来了一个更难对付的敌人，孙传庭方才去清点了一下整个军队剩下来的物资，发现他们的弹药存粮已经不多了，卢象升知道，将士们身上携带的三个基数弹药在攻打闯军的时候至少消耗了一半，而火炮的消耗更是惊人，如果满蒙联军大规模进攻，恐怕他们的火炮支撑不了多久，飞雷炮的炮弹消耗尤其多，卢象升现在手上的飞雷炮恐怕没有一门余下的炮弹超过十发。更要命的是，不论是铳弹还是炮弹他们都没有一点补给，打一点就少一点，打光了就只能肉搏战了。孙传庭道：“建斗，不仅仅是弹药的情况，咱们的粮食也不多了，你知道，我们从西安出击之后，连番作战都没有进行系统的补给，路过的这些乡镇都因为战乱空无一人，便若这个四十里铺村，将士们已经去查探了，里面什么都没有，我们不能从这里得到哪怕一粒米，敌军若是围而不打咱们就麻烦了。”

卢象升担心的就是这一点，没有弹药将士们还能用冷兵器进行作战，没有粮食那可是寸步难行，最让卢象升和孙传庭担心的一点就是水源，黄土高原本来就缺水，四十里铺村子里倒是有水井，可是全军上山驻防等于放弃了水井，要不然就是去无定河取水，可是那样一来他们又要派出多少军队去驻守河滩，那样不就等于将战争打成了平原决战，对他们万分不利，两害相权取其轻，卢象升不能拿两万将士的性命开玩笑，他们只能退而求其次，将自己军中能用来盛水的容器全部装满水，孙传庭粗略估计了一下，如果大家省着用，现在储备的水够十天之用，可是十天之后他们就要断水，如果没有粮食，人尚能坚持数天，若是没有水，三天都坚持不了。卢象升安慰孙传庭道：“白谷兄，你说的我都明白，不过形势也没有糟糕到那个样子，反过来想，满蒙联军也不会在大明腹地耽误太长的时间，有两点因素促使他们必须速战速决，第一是深入大明腹地，现在虽然是连战连捷，可是胜利的天平不会永远倾向皇太极，难道皇太极就不怕大都督的兵马支援过来？若是青弋军能来援，只要三个师，不，两个师，两个师从黄河登陆，切断他们的退路，这十万大军保证是有来无回。本来就这一次就是要突袭咱们，若是在这里跟咱们耗上了，谁占便宜谁吃亏，相信皇太极会算这个仗。”

孙传庭点了点头，卢象升这倒是说的在理，战争中最忌讳的就是在敌后无援的情况下拖延太久，战场瞬息万变，十万大军在大明腹地，真当朝廷无人吗？若是朝廷下了狠心，调集天下兵马围剿，就算是几个明军拼掉一个清兵，皇太极都受不了。卢象升接着道：“这第二，他们这次入关的目的是什么？从现在他们的行动来看，一定是得到了皇太极的指令，要歼灭天雄军，这个毫无疑问，可是入关的军队并不全是清兵，或者说大部分是草原军队，他们的诉求是什么，可不是歼灭天雄军，而是金银财宝、人口粮食，只有这些东西才能帮助草原熬过冬天，渡过饥荒，如果皇太极在我们的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这些草原士兵会怎么样，他们是想跟着皇太极吃香喝辣，入关好好抢掠一番，而不是来送死，有道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们现在主动进攻，短期内拿下咱们然后班师回山西河南一带大肆抢掠才符合人心，若是咱们在这里死死拖住他们，那可就有好戏看了，所以十天的水我想应该够了，十天必能分出胜负，对方也必须在十天消灭我们，久则生变。”

孙传庭见卢象升分析的有条有理，不禁频频点头，可一边的袁承志总觉得心里有些七上八下，虽然卢象升说的不错，可是这都是比较完美的情况，计划赶不上变化，敌人未必会按照他们设想的路线走，并且袁承志总有些隐隐的担心，说穿了，其实天雄军才是深入敌后，前有狼后有虎，李自成是被他们打残了，但是困兽犹斗，焉知他不会使坏？清兵能利用自己跟闯军交战的时候制定偷袭计划，李自成手下不是没有能人，难道他们看不出来天雄军和满蒙联军的决战对闯军来说也是一个机会？“承志，你怎么愁眉不展的，有什么话尽管说。”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耳边传来了卢象升的声音，袁承志抬头看着卢象升和孙传庭道：“卢大人、孙大人，形势危急，咱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天雄军人数处于绝对劣势，并且我们的敌人不仅仅是满蒙联军，还有很多未知在等待着咱们，我们毕竟不是...”说到这里，袁承志停顿了一下，卢象升摆摆手道：“我们毕竟不是青弋军对不对，这个我明白，本官也知道天雄军和青弋军还有很大差距，但是仗已经在眼前，无论如何咱们都要尽最大的努力打好这一仗。”

袁承志用力点头道：“二位大人，下官建议，首先颁布军令，因为弹药不足的缘故，我们要将敌人放近了再打，以五十步为标准，进入五十步再打。并且构筑三层防线，利用黄土高坡的地形，分成上中下三层，层层兼顾，以梯田的形状进行配置，保证形成三位一体的火力打击，然后将炮兵放置于山顶上，用来掩护堑壕中的步兵。另外我在南直隶学习的时候大都督还讲解过一种特别的阵地结构，叫做反斜面阵地。”“反斜面阵地？”卢孙二人异口同声道。“其实原理很简单，就是在山头的背面设置壕沟，并且将山体挖通，和正面的壕沟相连接，满蒙联军有火炮，咱们可以在炮击的时候先躲进反斜面阵地，利用山体作为屏障，对方的炮火就不能杀伤我们，保留一定的观察哨，等到对方骑兵步兵冲锋的时候咱们再从反斜面阵地通过通道进入表面阵地，给对方杀伤。”一边说着，袁承志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比划着。卢孙二人对望一眼，皆是惊呼道：“妙啊，妙啊，真乃绝妙之方式。如此一来对方的炮火怕是要全部浪费在山上了。”“另外咱们还应该集中所有骑兵，随时进行反冲击，当敌人的进攻进入强弩之末时我们的骑兵顺势杀出，来一波反冲击，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