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尼诺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对方竟然用一万多人就击败了卫拉特蒙古五万大军，这样的战绩实在是太惊人了，出身于和硕特部的哈尼诺如今已经做到了万夫长，也是大汗手下最信任的万夫长，他还是有一些统兵作战的能力的，要不然固始汗也不会将他放在这么重要的位置上并且还让他跟随自己亲征高原。对于五万卫拉特蒙古军的战斗力，哈尼诺有信心，就算敌人战术得当，自己的五万人马毕竟都是骑兵，完全可以利用高机动性脱离战场，顶多是不胜不败或者小败一阵，断然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固始汗拍了拍哈尼诺的肩膀，“战报不会骗人，虽然不知道敌人究竟用了什么手段，还是我们的部队太过散乱，总之就是败了，可我们别无选择，敌军再强大我们也要迎难而上，西域必须夺回来，如果不能将清军击败，别说是西域，也许连卫拉特蒙古的地域咱们都保不住，到时候清军兵锋直指和硕特汗国，本汗这么多年的心血就要白费了。”固始汗起身，在座椅边来回踱步，又对哈尼诺道：“于阗的前面就是大沙漠，我们从西路走，绕过大沙漠前往哈实哈尔。”哈尼诺将双手放在胸前深施一礼，“谨遵大汗的命令。”

“鳌拜将军，咱们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太冒险了，士兵们还没有得到充分的休息，这样南下直接硬碰硬会不会不太好。”西域阿拉玛图，熊熊烈火在城市中燃起，虽然阿拉玛图城市规模不大，可是全城着火这样壮观的场面还是看得人心里发怵，城外是大量无家可归的西域民众，男人们已经被全部杀死，老弱妇孺只能在城外放声大哭，他们紧紧拥抱在一起，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命运如何。城外的军营之中，大量的士兵们正席地而坐，有的人喝着马奶酒，有的人抓着一根羊棒骨啃得满嘴流油，他们肆意大笑着，有的人跑到军营的栅栏边上对着那些西域民众指指点点，甚至有的士兵对着那些西域的女人脱下战袍，露出浓密的胸毛，然后不住地吹着口哨。营地的最中间，有一顶大帐，正是鳌拜的军帐，军帐里面也是喜气洋洋，鳌拜正和戈洛文还有一众将领豪饮。巴尔喀什湖一战，他们一鼓作气击溃了五万卫拉特军队，斩杀俘虏敌人超过两万，要知道，两万多壮丁的损失等于是将卫拉特联盟的脊梁骨给打断了，剩下的一半人且不说能逃回去多少，就算是全都逃回去也应该是惊弓之鸟了，卫拉特这种本就松散的联盟恐怕会更加四分五裂，清军拿下卫拉特的全部领土只是时间问题。

卫拉特联军失败之后，清军趁机打扫战场，对于卫拉特士兵那些兵器和铠甲他们没什么兴趣，因为在鳌拜眼里，那不过都是些破铜烂铁，对于他们没什么吸引力，但是战马却是清军急需的，特别是戈洛文的手下，很多都是步兵，如果能获得更多的战马，无疑对他们的机动能力是极大的提升。所以数千匹战马被收集起来，受伤的直接被宰杀，全军将士美美的吃了一顿马肉，剩下的战马都冲入军队，加上他们夺取的粮草，军队能支持很长一段时间，鳌拜不想停顿，立刻掉头拿下，发誓要夺取塔克拉玛干沙漠西部的各个城池，阿拉玛图就是他们的第一站。攻下阿拉玛图之后，除了人口财帛粮食之外，清军还有了一个重大收获，他们截获了一封发给固始汗的鸽信，再加上队伍中俘虏的口供，他们基本了解了和硕特汗国的动向。也就是说，在清军进入西域之后，求援信不仅发给了卫拉特各部，还通知了远在拉萨的固始汗，此刻固始汗的大军应该已经在北上的路上了。鳌拜骨子里的凶性被激发出来，他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做出了一个夸张且大胆的决定，竟然要直接南下，迎头击溃固始汗的军队。

戈洛文一仰脖子，将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罗刹人嗜好饮酒，特别是在遥远的远东和西伯利亚，寒冷的天气需要足够的热量来应对，而对于罗刹人来说，热量最好的来源就是动物脂肪和烈酒，他们平时吃东西都很注意能量的射入，大块的腌制肥肉和高度数的酒精就是绝佳法宝。此次出征，沙皇特批，让戈洛文携带了不少烈酒，让将士们饮用。攻下阿拉玛图，庆功宴上，戈洛文也拿出了莫斯科生产的伏特加，让鳌拜一起品尝。古代的酒基本上都是自产的酿造酒，酿造酒如果没有经过蒸馏的程序，度数其实并不高，就像是米酒一般。包括草原经常饮用的马奶酒，实际度数也不高，喝多了才会有强烈的醉意，而且口感并不好。刘毅在江南制造总局的大力协助下弄出了蒸馏酒，提高了白酒的口感同时，生产的酒精也能用于战场救治。而戈洛文带来的伏特加也是蒸馏酒的一种，度数特别高，入口辛辣，不喜欢喝的人非常不喜欢，喜欢喝的人会非常喜欢，对于长途行军的将士们来说，一口烈酒下肚，胃里暖暖的非常舒服。鳌拜自认为酒量不错，可是一大碗伏特加喝进肚子里，也是面色通红，嘴里不断喷出酒气，但是这种过瘾的感觉却让鳌拜连声叫好。趁着酒意，鳌拜对戈洛文说出了下一步的计划，戈洛文刚吃进嘴里的羊肉差点吐了出来，鳌拜竟然要用麾下的这些兵马消灭北上的固始汗队伍。

听见戈洛文的话，鳌拜一抹嘴巴道：“怎么？怕了？”戈洛文摇摇头道：“咱们已经合作了这么多次了，我的性格你不了解吗？我们罗刹军人不惧怕任何事物，我只是觉得我们一路作战，士兵们没有好好休息，况且根据情报，北上的敌人不少于八万，如此多的兵力，我们不一定有必胜的把握，有些过于冒险了。”鳌拜对戈洛文道：“我跟你讲个故事吧，一千多年前，中原有一个叫做项羽的将领，他的对手叫做刘邦，有一次项羽在别的地方打仗，刘邦趁他不在国都的机会，带领五十万大军偷袭了项羽的都城，项羽得知这个消息后万分惊讶，立刻带领部队想回援，可是自己的主力都在作战，能分出的兵马少之又少，但是他依然做出了就带领手下能用的兵马回援的决定，你猜猜，他的手上有多少人？”戈洛文道：“天哪，五十万军队，还是在一千多年前，远东的人口真多啊，我觉得这个叫项羽的家伙怎么也得带个一二十万人吧。”鳌拜摇摇头道：“三万，他只有三万人能动，他就带着这三万人回去了。”“疯子！绝对的疯子！”戈洛文叫道。戈洛文不傻，一千多年前，全世界还处于绝对的冷兵器时代，冷兵器和火器不同，用火器作战以少胜多的难度远远低于冷兵器，冷兵器时代不管你用什么阴谋诡计，最终还是要面对面的厮杀，近战肉搏，等于三个人打五十个人，除非这三个人都是怪物，否则大家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三个人没有理由打败五十人。“最后呢？这个叫项羽的家伙胜利了？”戈洛文好奇道。“是的，他回去之后将运送他们的渡船全部沉江，砸掉了做饭用的锅，每个人就带了几天的干粮，硬是迎头击溃了五十万人。这就是破釜沉舟的故事。”鳌拜道。

“所以鳌拜将军，你想效仿这个叫项羽的家伙对吗？”“是的，总督阁下，我鳌拜是皇帝亲封的满洲第一巴图鲁，就没有我不敢干的事情，我们虽然只有一万多人，但也不是一点优势没有。首先全军上下气势如虹，大军都是精锐，对阵敌人有心理上的优势。其次我们的武器装备比他们强多了，现在又夺取了大量战马，我们的实力更加强大，而我们将要面对的敌人虽然人多，可是高原人比草原人还要落后，八万人看起来多，战斗力可不一定比卫拉特的五万人强大。最后，他们肯定想不到我们会主动迎战，打仗就是一个出其不意，只要料敌于先，我们就已经有了三分胜算。”鳌拜斩钉截铁道。戈洛文扔掉手中的骨头，擦了擦手道：“上帝啊，你真是个有胆量的人，不过罗刹的小伙子们也不是软骨头，鳌拜将军，我喜欢打仗。”

鳌拜顺势拿过一副行军地图，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道：“不过我也不傻，打仗不是蛮干，我们人少，可以在敌军的必经之路上伏击，根据多方情报，固始汗的行军路线是从拉萨出发到于阗，过了于阗他们一定会绕过沙漠，阿拉玛图和哈实哈尔之间有条纳林河，我们就在这里伏击。”“红河谷？”戈洛文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