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三更天,月亮躺在云层的摇篮中酣然入梦,星辰铺满天,素洁的月光透过窗棂柔柔地倾洒在厢房中,同那盏快要燃尽的微弱烛光遥相辉映着。
凌菲鱼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踏实,满脸挂满了汗珠,额头和脖子上青筋凸起,双手紧揪著锦被,睡梦中全是苏暮白血战四方的血腥画面,他正孤军奋战面对敌人的团团围攻,身上被刺得千疮百孔,却仍然挺立在那,不肯倒在敌人的脚下。
“不、不要......不要......”
这时,房门吱啦一声缓缓打开,紧接着一道月白身影带着一阵冷风灌入屋中,桌上的那盏烛灯忽明忽暗,将那道影子拉得颀长。
凌菲鱼梦见苏暮白身中数刀,那张俊秀的容颜上沾染著血迹,一双赤红的眼睛透著悲戚,眼睁睁看着那数支长矛朝毫无反抗之力的他身上,狠狠地刺下去。
“大人,快跑!!!”
随着一道歇斯底里地尖叫,凌菲鱼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坐起,正当她惊魂未定时,突然发现床边坐着一道人影,吓得连忙往后缩了缩,却被一双温暖的大手紧紧地握住渗出冷汗的纤纤玉手。
“你做噩梦了?”
凌菲鱼听这声音愈发耳熟,极力压制住内心的恐惧,定睛细看,映入眼帘的则是一张完好无损的俊颜,一时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整个人都傻在那。
“是我,我回来了。”
苏暮白见她神情木讷,整个人还沉浸在刚才的噩梦中无法自拔,于是从袖中取出帕子,为她擦拭著额头渗出的冷汗。
自从白日亲眼目送她离去后,便在最短的时间内让知县认罪伏法,一刻也不敢停歇,马不停蹄地连夜赶回,本来是在厢房外静静地陪伴着她,却忽闻她传来了梦话,立马推门而入,查看她的情况。
“大人,您没受伤吧?快让我看看。”
凌菲鱼这才从惊魂中缓过神来,顾不得礼节,拉过他便开始打量起来。
“我没事,天色已晚,你快睡吧。”
苏暮白说著,便抬手按住她羸弱的双肩躺下,并且贴心地掖了掖被角。
凌菲鱼忽闪著水灵灵的大眼睛,见他正欲起身离开,担心夜晚再做噩梦,连忙伸手抓住他的大手,当两只手贴合在一起的刹那,仿佛有道电流袭遍全身,突然意识到他最不喜别人碰他,吓得连忙收回手。
“大人,我......害怕......”
她下意识地拉起锦被蒙住脸,只露出两只葡萄般明亮的眼睛,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谁知,此言正中他的下怀,本来他还在费尽心思的想要前来陪她共话,却碍于两人之间那种疏远疏近的微妙关系,始终拉不下颜面主动与她敞露心扉。
苏暮白仿佛就像是一颗定心丸,有他在凌菲鱼感到格外安心,不知不觉便沉沉地睡去,这一觉睡得格外踏实。
接下来的几日,凌菲鱼发现一件有违常态之事,每晚准备熄灯入寝后,苏暮白总是会掐著点踏入门槛,要么就是他那屋的窗棂坏了需要修缮,要么就是担心她晚上又会做噩梦,再者就是以他树大招风的惯例,她独自在这睡怕会遇到刺客偷袭。
夜恬静而温婉,月亮好似一个戴面纱的娇羞姑娘躲在云层中,若隐若现地展露自身素洁的光芒,在漫天闪亮的繁星簇拥下,将大地笼罩在一层朦胧的画卷中。
凌菲鱼刚洗漱更衣完,拿着梨花木雕梳,梳理著一头乌黑如瀑的秀发,如烟则在一旁点了盏安神香,突然门外传来熙春欣喜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