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雅云揉了揉她的额发,淡笑着点了点头,“去好生歇息吧,这边的事情交给母亲就是。”
说到这里的时候,陆雅云眸色沉沉,显然已经是动了真怒了。
等到用了早膳,又听沉水说云晓灵已经睡熟了,头上便带着早就已经找出来的昭君抹额,浅绒色的抹额中央镶嵌着一颗透着水色的翡翠,面上本就没有多少血色,又硬生生的扑了一层白粉,就显得越发病弱。
“我身子难受得厉害,”陆雅云扶着额头半躺在床上,面无表情,嗓音冷淡,“去传话给琴姨娘,让他过来侍疾。”
昨日晚间,琴姨娘也是要到了天明方才歇下,早膳的时间刚过,又有人传话说让她去侍疾,这中间相隔还没有两三个时辰。
这只是特意要折腾自己。
虽然说一早就想通了这件事情,然而,正儿八经遇到的时候,还是觉得心头气闷的厉害。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谁让她是正妻自己是妾室!
“夫人,该喝药了。”
琴姨娘半跪在床边,高高的举着药碗,另外一只手拿着勺子艰难的喂着陆雅云。
乌黑的药汁冒着浓白的雾气,腾腾扑面而来的热气,让人觉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陆雅云微微的偏头躲开了,眉头微皱,声音也十分冷淡,“这药实在太烫了,琴姨娘,若是你觉得这样能给人喝,你便自己喝一口下去。”
分明是你房里的丫头盛了过来看也不看,直接往我手里送!
琴姨娘还是穿着之前映秋的那一身衣裳,大概是晚间过于劳累,忘记换了。
映秋也是个妙人,不知道是有意无意的,今日穿的衣裳恰好是跟琴姨娘一道儿做得,同样的布料形制,只是上头的花纹有点改变罢了。
这么看上去,一打眼儿,好像是陆雅云身前有两个映秋一起伺候似的。
琴姨娘咬牙切齿,低声下气,“是妾身不好,忘了试试温度,险些烫着了夫人,还请夫人息怒。”
“那你就这样端着药碗去风口站着吧,”陆雅云从来都不是个为难人的,但是这并不代表她不知道后宅那些阴私手段,“等到药温了,你再拿过来服侍我喝。”
滚烫的药刚刚才从罐子里倒出来,偏偏用的又是特制的白玉碗,玉制导温的厉害,这白玉碗为了讨巧又做得薄如蝉翼,就这么凭空端在手里头,就算是站在风口,等到它温下来,这双手就算是不被烫伤也会烫得肿胀。
更何况,屋子里面为了通风,又为了避免风力吹到陆雅云,恰好设在屋子里另外一边,窗户大开着,外头那些小丫头来来回回的,把端着药碗半跪在琴姨娘瞧了个透彻。
英卉轩的小丫头们自然也是知道,琴姨娘平日里是怎么个嚣张的性子,自家的夫人小姐没少在她手上吃亏,这回只看他端着药碗,跪在窗边,不停的换着手指的模样,心里一个赛一个的痛快。
于是眉眼间就表达出来了些许,整个院子里,虽然主母卧病在床,可是竟然十分诡异的有些喜气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