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奕衡!”
姚奕衡听见一声喊,站起身来,有些茫然地看着先生。先生又是震惊又是惋惜,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摆摆手,“坐下吧坐下吧,你坐下吧,别让我看见你,看着你就心烦。”
姚奕衡有些惭愧,垂首坐下了。他刚一落座,就感觉旁边的常玉侧着身子过来问他,“哎,姚兄,你想什么呢?”
是啊,他想什么呢?这都已经是今天的第三次了,先生第三次叫他,他却连先生在说什么问什么都不知道。从昨天睡前到现在,他连梦里想的都是那个问题。
豆豆昨天问过他之后就睡过去了,哪儿管他的答案。早上也忘了个干干净净,纠结的人就只剩下了他自己。他喜欢袭珍珠吗?
他当然知道豆豆的喜欢是怎样的单纯,也知道豆豆问的是多么的直接。可他偏偏心中有鬼,想的和思考的,都不是豆豆问的喜欢。可他却一直都没有得到答案,他喜欢袭珍珠吗?
袭珍珠嫁过来之后一直对他冷淡,他虽说觉得理所当然,偶尔却也有些埋怨。撞柱之后一直都对他和豆豆很好,百般维护,他也很感激。感激和感情不一样,他能落落大方地承认自己感谢袭珍珠,却不知该如何回答豆豆无心问出的一个问题。
先生这次的课间休息来的很快,为的也不是别的,就是把姚奕衡叫过去教训一通。把姚奕衡叫过去之后,先生皱眉问道,“奕衡啊奕衡,不是我说你,你自己说说你今天是怎么了,我怎么说什么你都不听呢?”
这个学生他一向都觉得很喜欢,就是因为喜欢,今天这个样子他才觉得十分的恨铁不成钢。偏偏这个时候姚奕衡也有些走神,根本就没听他在做什么,回过神来猜了个八成,低声道,“学生知错了。”
你看看你看看,知错认错,这幅样子让人怎么狠得下心去骂?先生又是气又是无可奈何的,只能问他,“你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儿,能让你魂不守舍的?”
当年就算是姚家变故,请假几日回来之后的姚奕衡也是专心致志。可今天这是怎么了,就算他讲的是之前讲过的东西,那也不能是这个态度啊。
“这……”被问到这个问题,姚奕衡就有些答不上来了。他能怎么和先生说,难不成要说自己在纠结到底喜欢不喜欢袭珍珠么?到时候怕是先生要连着袭珍珠一起责怪。
看着姚奕衡欲言又止的样子,先生只觉得头疼得很,只能自己一样样去猜,“缺钱了?”
姚奕衡摇头。
“孩子病了?”
姚奕衡还是摇头。
“那是你媳妇病了?”
姚奕衡仍旧是摇头。
先生叹气,总算是猜了个靠边的,“那是怎么,你媳妇又要和你和离不成?”
和离?姚奕衡的脑子里猛地就冒出了那天夜里袭珍珠说的,如果她现在想离开呢?他还愿不愿意放她走?他的第一反应便是不愿意。可回头再好好想想,为何不愿呢?
是如今的袭珍珠勤劳能干,他舍不得。还是袭珍珠让他家重获新生,他不愿放手?
先生本意并不如此,可一看见姚奕衡听见这个问话就发愣,也就猜中了几分。这问题自己是实在没办法解决,可是却又不能看着这个学生这样下去,他哼了一声,道,“你中午别回去了,让人给你媳妇传个信,中午跟我找你师娘去。”
他家娘子对这个可是个中高手。
这倒是正合了姚奕衡的意。他想不通自己的问题,所以早上在看着袭珍珠的时候都觉得有些愧疚,对方对自己那么好,自己是否只是把她当成了一个工具?越想越觉得想不通,越是想不通,姚奕衡就越觉得煎熬。
让小书童往家里送了信,中午时候,姚奕衡就亦步亦趋地跟着先生去了师娘那边。
师娘看着姚奕衡还有些意外,被先生拉着说了几句就了然,温柔对着姚奕衡笑笑道,“既然来了就一起吃饭吧。有什么事情,先吃饱了再说。”
毕竟是在别人家里,姚奕衡也不好意思拂了先生和师娘的美意,只能陪着一起吃饭。可有事情困扰着,他面对一桌子的佳肴竟味如嚼蜡,吃了没几口,就觉得有些吃不下去了。好不容易挨到了先生和师娘吃完饭,先生像是对他极其失望一样,拂袖就进了内屋,一时之间厅里就只剩下了他和师娘。
正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师娘便让人给他倒上了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