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姑娘大着肚子,学业也完成,没脸回家,别的地方也不知道能去哪里,就只能选择继续呆在首都,但好在运气不错,遇上了两位好心肠的老夫妻,他们收留了这个姑娘,也找到了一份不算很累的工作,就这样平静的生活着。”
“孩子生下来之后,平安无事的长大,在跟那个男人分开的第二个年头,孩子已经一岁多了,原本她以为自己这一生应该也就会在这样平静的生活下度过了,两人之间的故事也已经结束,但谁曾想,命运弄人……”
云飘瑗眼里萦绕着一眶泪水,缓缓低落在手背,声音也带来些许哽咽,但却浑然不觉,仍旧继续讲下去:“一天,这姑娘正在餐厅工作,一抬眼便看见了那个男人,两人时隔两年再次相见,是谁都没料到的事情。”
“姑娘并未说什么,只当没看见,但是她的孩子却突然被老板抱了出来,说要找妈妈……那个男人在见到孩子的时候,跟疯了似的,慌忙的下跪说对不起,他以为、他以为当年两人分开的时候,这姑娘会选择打掉孩子的,但是……”
“后来的事情很可笑,那男人见到自己喜当爹,大概是因为心里过意不去,死缠烂打的追在这姑娘身后哀求了一个多月,说会给她以后,原本并没有想答应,但或许是为了让孩子有个父亲,亦或是念着当年的那些情分……”
云飘瑗自嘲似的苦笑了两声继续道:“谁知道呢,反正最后姑娘脑子一抽,就答应了,他们两人重修旧好,再续前缘,若是一般小说里,在这之后两人应该就会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了一起吧……”
云飘瑗眼中划过一抹怨恨,语气也激烈道:“但事实是,当天在跟这个男人回家之后,就直接被他们家的人给赶了出去!”
“因为一个很可笑也很无力的原因,这个女人只是一个乡下人,他们家族却是首都最顶级的红色家族之一!那家的人打心眼儿里看不上这个乡村野妇,就连两人生的那个孩子都被视作污点,认为是这女人是想着母凭子贵、”
“那些人说,这个女人不过就是想用孩子来作为要挟,想要继续留在那个男人身边,想要凭此来改变自己的命运,摇身一变麻雀飞上枝头做凤凰!”
“嘭!”
一道闷响声随之而起,常博硬生生将手下的凳子轰击成齑粉,眼中满是凌厉的恨意和怒火。
云飘瑗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而后将眼角未干的泪痕擦干,突然笑出声来,继续道:“之后的几个月就没一天安生的,和好了又分,分完了又和,两人闹出来的动静太大,最后惊动了他们家的那位一言九鼎的老爷子。”
“那老爷子听信蛊惑,一门心思认定这个女人也是怀揣着这样肮脏龌龊的心思,硬是要生下孩子,想要母凭子贵,是以这老爷子就给了两个选择。”
“要么就跟这个女人恩断义绝,死生不复相见,要么就继续一意孤行,被剥夺常家嫡系子弟所有的光环和权力,赶出家族。”
云飘瑗轻轻叹息了一声,眼中划过一道复杂的神色,最后道:“那个男人会作何选择根本不用多想,而那之后,那个女人便被那个家族的人逼出了北平,否则就要死。”
“我去他妈的权势滔天!”
常博终于忍不住怒吼出声,眼睛通红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再度开口的时候声音已经嘶哑了:“妈,是不是北平常家?!”
“都说了,只是一个故事而已。”云飘瑗并未直接回答,只是轻声道。
“妈!”
常博只觉自己心脏都快压抑的透不过气,眼中杀意涌盛,定定的看着云飘瑗问道:“我知道,但是我想搞清楚,这个故事里的人到底是谁,那个男人,不!那个懦夫,他是谁?!”
云飘瑗看着自己眼中尽是血丝的儿子,最后还是没拗过对方,眼神闪烁道:“那个家族是北平常家,那个男人……他叫常致清。”
“常家,好啊!果然是常家!常致清,很好!我恨不能把他杀了!”常博咬牙切齿道,眼中腾腾燃烧的尽是怒火与杀意。
“啪!”
但是云飘瑗却是面色一冷,扬手给了常博一巴掌,冷声道:“你知道刚才你在说些什么吗?!”
“妈,我……”常博受了这一巴掌,但是眼中的杀意仍旧没有熄灭下来。
但是云飘瑗直接打断常博还未说出口的话,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冰冷强硬道:“他是懦夫,抛妻弃子不是人!你告诉我你是什么?你知道你刚才说的话意味着什么吗?!”
“常博你给我听好了,如果你不想认我这个妈,那你尽管去做!我云飘瑗,不需要一个畜生做儿子!”
常博闻言更是将拳头攥的咯吱作响,眼睛通红,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迎面跟自己母亲眼中的决然注视着,好一阵子过后,还是逐渐的将怒火压了下来,眼中的杀意尽数消散,但是却被他记在了心里,汹涌着潜藏着。
二十多年前,光是想想都知道在那个年代,一个未婚先孕的女人会受到怎样的讥讽和嘲笑,逼不得已放弃自己的学业,亲手埋葬自己的爱情,被北平最强大的家族施加重压。
原本满怀憧憬希望的走到那个大城市,最后黯然神伤,带着幼小的孩子离开,这么些年来独自一人将那些苦难尽数承担下来,独自一人将他抚养长大,这么些年来,云飘瑗到底都经历了多少的苦难,常博根本想都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