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栩儿不会的。”冷元勋抬头迎上淮阳候严厉的目光,一字一顿道:“如果栩儿真对太子有意,当初就不会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前往江陵去救儿子,她是医者,如果不是真心愿意,自然有无数种办法推脱,儿子相信她,就如同相信父亲一样。”
“勋儿,你怎么就……”见冷元勋如此冥顽不灵,淮阳候只觉得一股怒气涌上脑门,正要继续出言训斥,突然一个激灵,脱口而出道:“你老实交代,你的事情,她知道多少?”
“全部。”
当从冷元勋口中听到这两个字时,淮阳候几乎要背过气去,此时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找机会除掉曲灵栩,这个女子绝对不能再留!
知父莫若子,当淮阳候眼中那丝狰狞之色一闪而过时,冷元勋就猜到对方心里起了杀意,当即冷冷道:“同声自相应,同心自相知,儿子心里早已视栩儿为妻,自然要给予她全部的信任,更会护她一世周全,只要儿子在这世间存活一日,便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她分毫,包括父亲您。”
冷元勋自幼聪慧有礼,无论学业还是武功,从未让淮阳候操过一丝一毫的心思,眼见他越来越优秀,淮阳候亦发自内心地欣慰,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向来恭顺孝敬的儿子,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跟他说出这样的话!
“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淮阳候气的双手颤抖不止,只觉得全身的血液瞬间全部涌上头部,冲的几乎要站立不住,他的眼周尽是赤焰之色,好一会儿才用功调整好气息,抓起桌上的镇纸用力砸到冷元勋面前的地上,厉声喝道:“好啊!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糊涂至此,以至于忘了自己的使命,忘了自己的仇恨!”
冷元勋是前朝太子留下的遗孤,在淮阳候心里,一直把他当做少主子看待,这些年来,别说疾言厉色地训斥,就是一句重话也没有说过,如今却是这般情势,可见他生了多大的气。
听到淮阳候的训斥,冷元勋并没有生气,只是敛衣跪地,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一字一顿道:“父亲养育儿子二十载,儿子未曾尽孝,反而惹父亲生气,实在罪该万死,但儿子想让父亲明白,栩儿不是那种贪图名利富贵之人,更不是经不起风雨的温室花朵,有她在,不仅不会有任何牵累,反而会给儿子带来很大的助力。”
若不是曲灵栩相救,他极有可能在几个月前那场瘟疫中死去,既然这条命都是曲灵栩救回来的,他还有什么不能坦言的?
栩儿。
适才淮阳候的思绪完全被愤怒占据,如今再次听到冷元勋对曲灵栩这般称呼,脑海中不禁有一瞬间的恍惚,曾几何时,他也是这般称呼自己心爱的妻子,可惜,他们的恩爱是那样的短暂,那时候妻子刚刚生下女儿,身子虚弱不堪,而他却擅作主张,用她刚刚生下来的宝贝女儿,换得冷元勋活命,而他的妻子,却因为受不了这样的打击,身体渐渐虚弱,最终不治而亡……
无可奈何,生命中有太多的无可奈何,可这一桩桩,一件件,何尝不是他心底的永殇……
见淮阳候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冷元勋还以为他被自己气的旧疾要发作,连忙上前扶了一把,关切道:“父亲,您没事吧?”
冷元勋的话将淮阳候不知飘散到何处的思维拉了回来,他定定看了看面前这张熟悉的面孔,淡淡道:“勋儿,你可知道,我们,没有退路了。”
看着淮阳候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的脸,冷元勋郑重点了点头,一字一顿道:“父亲为儿子费劲心血,自从儿子知道自己身世那一刻起,就没有想过退路二字,如今朝中吏政腐败,祖父和父亲在天之灵如何能够安息,儿子必定要将这一切一点一点校正过来,还咱们大夏朝百姓一个清平盛世。”
“勋儿的心智父亲明白,可是……”
知道淮阳候还是对曲灵栩有诸多不放心,冷元勋也不想再多加辩驳让对方生气,只淡淡笑道:“父亲尽管放宽心,外面的一切,交由儿子处理就好,如果您还有什么疑虑,儿子即刻就进宫请皇上赐婚。”
“胡闹。”淮阳候冷冷瞪了冷元勋一眼,继续道:“你既然如此信任曲灵栩,父亲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但凡事多留心总是好的。”
“儿子谨记父亲教诲。”冷元勋‘乖觉’地点点头,看向淮阳候道:“如今慕容璃势力大损,心里指不定有多窝火,以慕容璟的性子,一定会借机狠狠打压对方的气焰,这样下去,难保慕容璃不会狗急跳墙,做出什么更疯狂的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