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意虽然不明白曲灵栩这样做有何目的,却清楚自家主子做事向来有自己的道理,便没有多问,只恭敬道:“是,奴婢明白。”
且说院子里,曲凤衍早想着要来这么一出,膝盖处垫了两层厚厚的护膝,然而她自幼养尊处优,何曾在冰凉坚硬的石板上跪过,不一会儿,便觉得膝盖发麻,小腿更是像失去知觉一般,只不过咬牙坚持罢了。
在这样的煎熬等待中,总算见云意缓缓从正厅出来,然而对方并没有请她进去,而是屈了屈膝,恭敬道:“回禀二小姐,大小姐午休尚未醒来,奴婢们实在不敢打扰,您……您还是先回去吧,待晚一些再来向大小姐请安也不迟。”
曲凤衍又不是傻子,如何不明白曲灵栩有意刁难自己,但她既然迈出这一步了,就要坚持住了,否则功亏一篑,之前的苦白吃了不说,许贵妃那边只怕也不会饶过自己。
所以,虽然膝盖传来的发麻僵硬让曲凤衍恨不得立刻站起来,但到底还是咬牙忍住,一字一顿地回应道:“凤衍一时糊涂,做出那种丧心病狂的事,自然应该长跪向姐姐请罪,如何能中途离开。”
听到曲凤衍的话,随侍在其身边的灵儿在深深看了云意一眼后,亦随声附和道:“二小姐进宫被贵妃娘娘狠狠训斥了一番,已是知错了,还请姐姐看在二小姐这般诚恳的份儿上,禀告大小姐一声吧。”
云意知道灵儿一定会带回来很有用的消息,但如今明显不是说话的时候,是以毫不客气地冷笑一声,“整个蒹葭院,谁不知道大小姐最厌恶睡熟的时候被人打扰,你让我这时候吵醒大小姐,是要害我被责罚么?”
云意是曲灵栩的贴身侍女,在将军府的下人中,自然也是头一份的体面,见她语气不善,灵儿连忙低了头,小声道:“姐姐别生气,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既然不是就别说出口,这般冒冒失失,日后可是要连累主子的。”如此说了一句,云意将目光重新转回到曲凤衍身上,恭敬道:“依奴婢之见,二小姐还是先回锦绣阁吧,主子这些日子神思困倦,午休差不多要黄昏时分才能起身,您又何必为难自己呢?”
这会儿已近深秋,虽说正午时分阳光明媚,但空气中到底添了几股寒意,这时候到黄昏少说还有一个多时辰,若是跪到那时候,就算曲凤衍的膝盖没废,人只怕也要被冻的风寒发作,一病不起。
曲灵栩,你可真够狠的!
新仇旧恨原本已经不共戴天,也无所谓再多出几分,曲凤衍低着头,心里满是纠结,到底该不该回去?
如果不回去,曲灵栩是否真的会让她跪到黄昏时分?
这个问题看似不好决定,但实际上却并非无解,曲凤衍想要将计就计教训一下曲凤衍并不假,却也不会做的太过分,否则苛待庶妹的名声定然会传扬出去,而且若自己这时候生了重病,必然无法参加皇后千秋节盛宴,曲灵栩可以不在乎名声,却不会全然不在乎皇上皇后的看法。
这般想着,曲凤衍索性心一横,跪的比刚才还要笔直,一字一顿道:“本小姐心意已决,你不必再说什么了。”
“是。”云意才不愿意看曲凤衍这张虚伪的脸,再次屈膝福了一福,淡淡道:“奴婢要去小厨房为大小姐准备点心,就不陪着二小姐了,二小姐自便。”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待云意离开后,蒹葭院的其他下人也各自忙去了,竟无人再理会曲凤衍,见状,灵儿撇撇嘴,不满道:“主子,您何必要这样苦着自己,依奴婢看,大小姐就是故意刁难您的。”
“连你都能看出来的事,本宫如何不知。”膝盖处传来的疼痛虽不如钻心那般,却也着实疼痛难忍,曲凤衍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冷冷道:“不跪足了时辰,让那个小贱人心里的气消消,接下来的计划要如何进行?”
许贵妃跟曲凤衍在内殿说话时,刻意屏退了左右,是以灵儿并不知道她们筹谋的是什么,这会儿听到这话,眼眸中不觉闪过一丝精光,试探着问道:“主子,什么计划?”
“不该问的不要问。”灵儿虽然得曲凤衍欢心,但到底跟在她身边时间尚短,又给她留了一个贪财的印象,是以并不信任,只不耐烦道:“你身上还备着护膝么?”
“备着呢。”灵儿连忙点头,在悄悄观望了一圈,确定四周无人后,方才从怀中掏出两个厚厚的护膝,替曲凤衍垫在膝盖处。
曲凤衍的小动作自然万万全全落在曲灵栩眼中,云意端了一碗燕窝递到曲灵栩手边,忍不住感慨道:“二小姐这么矫情的人,竟然真跪的住,也不知道许贵妃跟她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