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如果他的确非淮阳候亲子,便不足为虑了,重新给一个五六品的小官,从底下慢慢熬着就是了。
这般想着,皇上把目光转到冷元勋身上,幽幽道:“元勋,对于冷元凌的说法,你可有什么要解释的?”
皇上这话其实问了也是白问,冷元凌直接将矛头指向二十年前,那时候冷元勋只是个刚刚出生的婴儿,又如何有本事知晓自己是否被掉了包,是以淡淡道:“回禀皇上,臣虽然不才,却知道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这些事情臣并不知晓,自然无从辩解。”
冷元勋这话听起来,的确是在阐述事实,但在有心人听来,却还有一层隐晦的意思,事情过去了二十年,那稳婆若是想把这个秘密说出来,早就自己说了,为何要在临终之后让自己的女儿来说,更何况冷元凌偶然出城闲逛,怎么就偏偏救了刘怜儿呢?
乍一听似乎没有问题,但仔细想想,却感觉处处都透着蹊跷古怪。
在这个朝代,嫡庶尊卑是个大坎,如果不是主母离世,姨娘被扶为继室或是平妻,庶子终其一生都无法跟嫡子相提并论,若说冷元凌觊觎世子之位,故意在京城中散播谣言,又寻来当年产婆的女儿来做伪证,似乎也说的过去。
不,不仅仅是说的过去,简直就是接近真相了。
见冷元勋凭着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再次轻轻松松地扭转了大殿中的局势,冷元凌心中暗恨不已,但他很清楚刘怜儿的证词并无虚假,依旧底气十足道:“皇上,微臣愿用身家性命发誓,适才所言没有半分虚假,冷元勋绝对不是父亲的血脉,待滴血验亲之后,您自会明白。”
“既然如此,那就不必多说什么了,待淮阳候来了,事情自有公断。”如此说了一句,慕容璟将目光落到冷元凌身上,似笑非笑道:“父皇圣明,必然不会纵了某些人机关算计的阴谋!”
鉴于多年养成的习惯,慕容璟一直都在暗中观察慕容璃的神态举止,见对方的目光几次似有似无地从冷元凌身上瞥过,甚至不由自主地带了几分焦灼之色,他越发肯定这次的事情一定是这两人合起火来,企图陷害冷元勋,是以越发上心地为冷元勋说话。
这些日子他一直想要送冷元勋一份大礼,可是始终找不到机会,没想到慕容璃这个蠢货送了个这么好的契机给自己!
这样想着,慕容璟的心情越发好了。
慕容璃那话简洁明了,等于直接推翻了冷元凌所谓的证据,冷元凌碍于对方太子的身份不敢多说什么,但到底年轻气盛,稍稍停顿片刻,还是忍不住出言道:“太子殿下,您可是不相信微臣的话?”
“本太子一个人相不相信没什么,最重要的是,二少爷这个所谓证人的话,能不能让大家信服,不是么?”面对冷元凌近乎于质问的话语,慕容璟并没有半分气恼,只是似笑非笑地回答道。
慕容璟说的没错,除了他,朝中许多跟慕容璃无关的大臣也是不信的,以这些人的身份,家中哪个没有三妻四妾,嫡子庶子之间的明争暗斗也是见惯了的,只是没有闹到这么严重的地步罢了。
看着众人试探,怀疑,甚至是嘲讽,不屑的目光,冷元凌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不知为何,这一刻,竟然连他自己都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如果……如果滴血验亲的结果证明冷元勋就是淮阳候的儿子,他该怎么办!
怎么办!
看看冷元勋,虽然明知道自己是个冒牌的,但就是从容淡定,做贼而不心虚,再看看冷元凌,还没到最后量底牌的时候,就已经考虑上退路了,人和人之间的差距,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心里慌乱,行为上就会有所体现,冷元凌不受控制地一次次看向慕容璃,却被对方凌厉的眼神瞪了回来,他想要再说些什么,但这种情况下,任何话语都比不上滴血验亲来的有说服力,只能期盼着淮阳候早些到来。
老天爷似乎是不忍心让冷元凌继续等待,他脑海中的念头刚闪完,便有太监尖细的声音传入耳中,“淮阳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