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冷元勋对曲灵栩如此信任,淮阳侯心中最后一丝担忧亦渐渐消失,点头答应下来。
因为曲灵栩还需要回去制定一套详细的治疗方案,并未久留,待写下一个稳定病情的药方后,就告辞离开了。
冷元勋自然想仔细跟曲灵栩了解一下淮阳侯的病情,但如今最重要的是要稳定住淮阳侯的心情,是以亲自将曲灵栩送上马车后,立刻回到内院,在看着下人熬好药后,亲自端去正屋。
淮阳侯正倚在床边闭目养神,听到开门声,缓缓睁开有些疲惫的双眼,点头示意冷元勋到近前来。
“父亲,栩儿从不轻易给人承诺,她既然说了能治您的病,就一定可以。”
淮阳侯抬手从托盘里端过药碗,刚刚煎好的黑色中药冒着升腾的热气,像一只深不可测的眼睛定定地跟人对视,他轻轻晃了晃手中的药,许久又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勋儿,为父想跟你说件事。”
听到淮阳侯的话,冷元勋立刻将托盘放到桌上,恭敬地站到床边,“父亲请讲。”
“为父一手把你养大,很清楚你虽然看起来冷漠,但内心极重情谊,这是你难能可贵的地方,但同样,也是劣势。”见冷元勋沉默不语,淮阳侯轻叹一声,继续道:“今日这一劫虽然有惊无险地过去了,但皇上心里未必就没有起疑心,这些日子你要更加谨慎小心,另外,咱们的计划也要相应提前了。”
迟则生变,滴血验亲的结果或许能够瞒得住一时,但皇上早晚都会想到其中的疑点,因为仔细看去,冷元勋那张脸跟先太子有二三成相似,若皇上真派人细查,等待他们的,依旧是死无葬身之地。
“父亲说的是,儿子也是这么想的。”
这些年,每一次上朝,每一次在皇上面前俯首称臣,对冷元勋来说,都无异于炼狱般的折磨,而今日,那种无法消弭的恨意更是达到了极致,如果不是还有理智克制,他甚至想要不顾一切地冲上御座,将皇上杀之而后快。
“如此就好。”淮阳侯抬手示意冷元勋在其身边坐下,方才继续道:“这些年咱们在京城及周边的部署已是十分成熟,又有九门提督相帮,只要时机成熟,控制住京城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如今最大的问题在禁卫军,禁卫军由皇上亲自掌管,人数多达两万余人,想要攻入皇宫,就没那么容易了。”
冷元勋似乎早就料到淮阳侯会提到这个问题,不仅没有任何困扰,反而淡淡笑道:“父亲放心,儿子并没有打算攻入皇城。”
“不打算攻入皇城?”淮阳侯眉头轻蹙,脑海中隐隐几丝不甚分明的情绪一闪而过,却没有捕捉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淮阳侯如今身体状况堪忧,冷元勋自然不会跟他卖关子,立刻解释道:“父亲,如今的皇城是太祖皇帝登基后亲自绘图所建,极其精巧牢固,别说两万禁军严守,就算只有一半人数,防守也是万无一失,若勉强强攻,即便勉强攻入,损失亦会十分惨重。”见淮阳侯并没有打断自己的意思,冷元勋继续道:“这个世界上最坚固的城池,从来都不是从外面攻破的,而在于……”
“你是说从宫内下手?”这个办法,淮阳侯并非没有想过,可很快就被他否决掉了,原因很简单,皇上虽然贪图享受,这些年也越来越昏庸,但他一个靠宫廷政变登基的人,从未有一刻敢疏于对宫禁的防御,是以掌管禁军之人皆是他的心腹,不可轻易撼动。
宫中除了侍卫,剩下的无非就是一些宫女太监,这些人做个眼线,偷偷摸摸传递个消息还可以,但想要发挥更大的作用,甚至跟禁军对抗,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父亲说的没错,儿子正是打算从宫内下手,但并不需要他们跟禁军对抗,只需要让禁军失去战斗力就可以了。”
每个人都要喝水,禁军中的将士自然也不例外,只要在水井上动动手脚,就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至于动什么手脚?自然是下药。
这个主意是曲灵栩想出来的,并不需要下致命的毒药,只需要让一部分人暂时失去战斗力,待他们控制住宫城后,再行善后就可以了。
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这也是其中一种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