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武这般胆大妄为地劫走方博,与其说是目无王法,倒不如说是变相在挑衅曲灵栩的权威,若是以前,曲灵栩定然不屑于跟这样的人一般见识,但方博的失踪,却让她明白一个道理,对于这些个卑鄙小人,就不能手下留情,否则他们不仅不会有任何感激,还会越发变本加厉地报复回来。
‘要么不做,要么做绝’,也是一条很好的人生信条。
听到‘千刀万剐’四个字,麻子脸几乎能想象出雪白的锋利刀片从他身上一点点刮过的场景,竟吓的浑身哆嗦,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周武原本还想着麻子脸那几个人站在后排,不容易引起注意,没成想进门还不过数秒,就被曲灵栩找了出来,而且三言两语就被吓成这个样子,当真是个色厉内荏不中用的东西。
气不打一处来,然而当着慕容璟和曲灵栩的面,他又不能嘱咐麻子脸什么,只上前两步走到大厅中央,站在麻子脸旁边,一脸诧异道:“郡主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个奴才什么时候瞎了狗眼,冲撞了您?”说罢,抬脚踢了麻子脸一脚,厉声呵斥道:“说,你是不是背着我出去闯祸了?”
趁着侧头的机会,他小声在麻子脸耳边呢喃道:“别乱说话,否则当心你一家老小的性命!”
麻子脸是家奴,身家性命都系在周武身上,只要他还有一分在意父母妻儿,就断然不敢把周武供出来。
事到如今,想要躲是躲不过去了,只能让麻子脸顶下所有罪责,左右当初跟方博起直接冲突的也不是自己,只要死不承认,有李滨那层面子作保,即便是慕容璟,也不能太过为难自己。
听到周武的话,麻子脸心里立刻被一种死灰似的颓然情绪填满,但他又不傻,自然不会立刻认罪,而是无不委屈地磕头哭诉道:“老爷,奴才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冲撞郡主啊,实在不知道郡主为何会说出这种话来啊!”
“不知道?”曲灵栩冷嗤一声,“看来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宋大人,麻烦您把这个奴才带回京兆尹府,施以大刑,相信到那时候,他就什么都肯说了。”
“郡主……这会不会有点儿草率了?”宋之问虽然偏向于太子一党,但就本质来说,却是一个极讲规矩的好官,对于这种无凭无据就要上大刑的建议,还是不太能接受的。
曲灵栩自然明白宋之问的意思,只见她抬头跟慕容璟对视一眼,之后才转回目光,淡淡笑道:“宋大人放心,本郡主绝不会冤枉了好人,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有了十足的证据。”
证据?
厅中几人,包括慕容璟,皆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汇集在曲灵栩身上。
看着大家或诧异,或惊恐的神色,曲灵栩示意侍卫将麻子脸压到近前,之后指了指他的鞋面,轻声道:“太子殿下和宋大人请看,将军府别院门口的回廊处铺的皆是白色细沙,虽然天色昏暗,但适才沿路过来,臣女留意了一下,周老板府中并没有这样的沙子,这应该可以证明他去过别院了。”
顺着曲灵栩的手指,慕容璟果然在麻子脸鞋尖处发现一点淡淡的沙痕,只是痕迹特别浅,若不是仔细留意,真的很难发现。
其实吧,白色细沙什么的,也不是将军府特有的,若说在别的地方有所沾染,也不是说不过去,曲灵栩只不过是找个由头再次试探一下麻子脸的反应,以便让他露出更多的破绽。
激将法,也不是只有一种表现方式哦。
还是应了那句话,做贼心虚,听到曲灵栩的话,麻子脸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尖,然而,他今天出门实在是没看黄历,要不就是注定活该倒霉,这样一低头,尚未来得及解释傻子的来路,怀中藏着的金锭却先一步滚落出来一个。
这下,彻底傻眼了。
一个下人身上藏有金元宝,傻子都知道定然是来路不明的,麻子脸再想要解释什么,也是不可能的了。
曲灵栩他们不清楚状况,但周武却是稍稍一想就明白了原委,这个贪得无厌的贱人,平时得了那么多赏赐,竟然还敢趁机从密室里偷金子,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