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灵栩不动声色地借着两人双手交错的机会,将手上的白玉镯子推到欧阳姑姑手腕上,淡淡笑道:“多谢姑姑吉言。”
欧阳姑姑是皇后的贴身心腹,曲灵栩厚赏于她,就等于是承了皇后的情。
“郡主客气了。”欧阳姑姑是聪明人,也不多说什么,只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在曲灵栩和欧阳姑姑说话的时候,皇后却是招手将曲凤衍唤到跟前,待仔细端详了片刻后,淡淡笑道:“曲二小姐果然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坯子,琴棋书画方向亦各有所成,之前不过是碍于身份所限,才迟迟没能跟二皇子喜结连理,如今既然成了嫡女,便也不再有这层牵绊,皇上不若成全了她们,来个亲上加亲如何?”
皇后此言一出,许贵妃和慕容璃皆忍不住神色大变,就连坐在次席上的崔雅琳也忍不住深深蹙眉,连手中的银筷什么时候掉落到地上都不晓得。
也是,适才那般情状,所有人都认定了她才是未来的陵王妃,可如今听皇后的意思,竟是要抬举曲凤衍,如果真是那样,她只能屈居人下成为侧妃,又或者另嫁他人。但是,一个被陵王择选过的女子,即便身份尊贵,也会大打折扣,势必没有机会再成为太子及各位亲贵皇子王爷们的正妃。
所以,崔雅琳会有这般强烈的反应,一点儿都不奇怪。
当然,无论崔雅琳如何紧张气愤,许贵妃母子的情绪都会比她激动百倍前辈,这一刻,慕容璃终于知道曲灵栩之前那句没头没尾的话意味着什么,几乎下意识地就要起身拒绝,然而,他虽然气愤,却没有因此失去理智,皇上尚未开口,答应不答应尚是未知之数,静观其变才是最好的办法,如果他冒失地冲出去,只会让局势变得更加复杂。
这般想着,慕容璃握着酒杯的手虽然凸现出道道青筋,但到底忍住没有站起来。
慕容璃不开口无疑是正确的决定,但许贵妃却万万不能视而不见,她银牙暗咬,好不容易稳住情绪,淡然轻笑道:“皇后娘娘说笑了,璃儿跟凤衍是表兄妹,幼时走动的多些,也是人之常情,只是那些个关于两个孩子婚事的说法,也不过是传言罢了,臣妾从未有过这等想法。”
“是么?”皇后似笑非笑地看了许贵妃一眼,悠悠道:“本宫可是记得前几个月京城闹瘟疫之时,皇上曾答应过妹妹,只要许神医解了京城的困境,就将许氏扶正,那时候,还提过联姻一事,这才短短几个月,妹妹就不记得了么?”
当时许贵妃的确有此打算,所以在皇上面前隐约提了一两句,这等细枝末节,原本不应该有别人知晓,但皇后自有耳目灵通,如今更不可能放过这个提及旧事的机会。
而且,为保万全,在来牡丹台之前,皇后就旁敲侧击地征求过皇上的意见,皇上并未表示出反对,这才让皇后的底气更足了些。
许贵妃怎么都没想到,皇后竟然在这个时候跟曲灵栩联手摆了自己一道,而且很明显是蓄谋已久,有备而来,所以,即便聪慧如她,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立竿见影的应对之法,只用一双如水秋眸,楚楚可怜地看向皇上,“皇上,璃儿的婚事原本就在商议之中,也未曾定下来过,臣妾瞧着工部尚书家的大小姐崔雅琳举止得体,是个贤良淑德的好女子,正想着向皇上求个恩旨赐婚呢,不知皇上您……答不答应呢?”
说这话时,许贵妃的目光时不时地在曲凤衍身上瞥过,希望她主动提出自己配不上慕容璃,如此便可名正言顺地回绝掉皇后不怀好意的提议,可是曲凤衍似乎被这接二连三落到自己身上的好事吓到了,始终低着头,愣是没有看她一眼,这让许贵妃气愤异常,恨不得扇对方两巴掌。
可是气愤归气愤,事情总要解决,皇后虽然不得宠爱,但她陪伴在皇上身边的时间最久,对自己这个枕边人的了解也算透彻,正如她所预料的那般,皇上生性多疑,虽然对慕容璃委以重任,但这只是事急从权中的无奈之举,该有的防范却是丝毫没有松懈,在这种情况下,他肯定不会任由慕容璃通过联姻的方式,将手中的权利变得更大,以至最终到无法控制的地步,所以,让他娶如今处在颓势的曲家女儿为正妃,绝对是个不错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