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明都差点儿要一口拒绝了,可到底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就想着换只胳膊,哪里想到,压根儿就不是他想的那么回事儿。
这突如其来的碰触,让赵清明似是中了定身咒一般,就那一瞬间,他从头到脚都麻了,呼吸都屏住了,一颗心也不跳了,浑身上下除了额头被姑娘柔荑覆上的那一片,都不存在了一般。
那一刻过后,他的心陡然加速,几乎要破膛而出,脸也登时涨得通红。
十九年来,头一次有个女人跟他靠的这样近,是听闻他生病就拖着瘸腿来照顾他、是在他喝完汤药之后第一时间给他甜嘴的女人,是醒着时候规矩小心睡着了就豪放不羁、身上总带着花香让他宁静的女人。
而这个女人是他的妻。
昨天他烧得迷糊,只记得无意中抓住了翩翩的手,但是他事后却压根儿记不起当时的感受,他只知道自己的力气很大,肯定弄疼了她。
但是此时此刻,姑娘的手就覆他的额头,那带着花露淡淡幽香、柔软微凉的触感,再清晰强烈不过,尤其是对于一个瞎子来说。
表情掩饰得再好,可赵清明的喉结却还是忍不住上下鼓动了两下。
翩翩觉得很奇怪,手下男人的额头并不很烫,除了有点儿微微的出汗,比起昨天的高热,今天明显是真的好转太多,但是男人的脸却又这么红,而且脸上的汗似乎越来越多,这……这怎么看上去,都是又起高热的症状。
难道是……自己的这只手出了问题?
翩翩怀疑地看了看自己还覆在男人额头上的手,顿了顿,翩翩收回那只手,换上了另外一只,好像还是……不烫啊。
翩翩看着男人似乎更红了的脸,心里的疑问是越来越多,最后她一只手覆在男人额上,一只手覆在自己的额上,又是一阵沉默、专注地感受。
不对,还是不对,可能真是她手的问题,虽然翩翩也不知道她自己的手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她收回手,皱着眉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最后又抬眼看向了垂首站在一旁的福伯,道:“福伯,我的手八成不准,你来给王爷试试额头可还烫吗。”
福伯闻言下意识地就往赵清明看去,一时倒是没敢接翩翩的话儿,他是伺候赵清明的老人儿了,自然对自家主子的习性癖好再了解不过。
从前王爷没瞎的时候,就性子冷淡,不喜人近身伺候,后来就算是瞎了,王爷也没有因此添近身伺候的下人,反倒对此更加忌讳了,也就是他这个伺候惯了的老人儿一直伺候着王爷,可即便再怎么行动不便,王爷也从不肯让人伺候他沐浴洗漱,所以王爷的这张脸啊,他可没碰过,也不敢碰,那就跟老虎屁股似的,摸不得……
啧,得亏是心里话,要是说出来,那还得了?
福伯内心那叫一个波澜起伏,就等着自家主子表态呢。
“不用,已经不烧了。”
果然不出福伯所料,自家主子想都不想就摆了摆手,然后……
一朵粉嘟嘟的木槿就顺着王爷的袖子飞了出来,无声无息地落在了厚厚的地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