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您不能这么对宁王……”
“要不然朕将他交给刑部,配合调查当年行宫走水一案?彻彻底底把来龙去脉搞清楚,所有人也就都能安心了,”御书房里,桌案之后的万岁爷打断安王的话,抬起头看向急的跟热锅上蚂蚁似的大儿子,淡淡道,“你是清明的大哥,他也一贯听你的,不如就由你为他做主。”
安王的面色更加难看了:“父皇,刑部尚书邓渊乃皇后娘娘之父……”
把宁王交到邓渊手里,宁王还能有的好?还不是由着邓渊颠倒黑白?尤其父皇对宁王……还是这样的态度。
万岁爷放下毛笔,双手虚撑着桌沿儿,看着大皇子,继续淡淡道:“皇后跟三皇子需要朕给一个交代,你也要朕给二皇子一个交代,如今朕已经给了你们这交代了,你们却还嫌不够?怎么着?是一个个都等不及要做朕的主了?”
安王心下一惊,“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父皇息怒!儿臣不敢!”
万岁爷起身,缓步行至安王面前,居高临下垂眼打量安王半晌,然后伸手轻轻拍了拍安王的肩膀,叹息道:“朕知道你心疼宁王,可若是因为心疼宁王就别的事儿全然视而不见,那就是辜负朕对你的一番期望。”
安王嘴唇颤了颤,到底再说不出旁的话,重重地给万岁爷叩头:“儿臣明白了。”
万岁爷这才满意,挥了挥手让安王退下了。
安王失魂落魄地出了御书房,脑子里头浑浑噩噩的,到现在他如何还不明白万岁爷为何突然给宁王赐这样的一门亲事。
三皇子毁了容貌,再没有前程可言,皇后以及身后的邓国公府,这辈子都不可能放过宁王,也断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这个宁王的亲兄长登基为皇,而父皇对他一向看重也一直用心栽培,虽然宁王出了这样严重的事儿,也并没有因此牵累到他身上,反而父皇还要为他苦心筹谋,给宁王赐了这样一门亲事,摆明了自己对宁王的态度,就算是给皇后还有邓国公府交代了,日后皇后跟邓国公府再因此事兴风作浪,又或者是对他发难,万岁爷自然不会轻饶。
说到底,父皇还是为了他着想。
父皇从来对他都是看重都是爱护有加,让他在一众皇子中最能挺直腰杆,可是……
如果可以,他真的想把父皇的看重跟疼爱都分给二弟,那个自小就懂事到叫人心疼的孩子,父皇怎能对他做到如此狠心?
同样是父皇母后的孩子,为什么父皇的态度却如此截然不同?
不止父皇,当年母后还在的时候,也是如此,对他疼爱有加、千依百顺,对二弟却……从来都是视而不见。
安王觉得自己是欠弟弟的,所以十年如一日地疼爱弟弟,弟弟在父皇母后那里缺失的,他都想加倍弥补给弟弟,可是如今呢?
弟弟不明不白成了瞎子,还要娶一个瘸腿儿女人过门,就此成了天下人眼中的笑柄,而他非但不能为弟弟做任何事,反倒还要踩着弟弟上位。
他没办法心安理得。
一边是为他筹谋打算的父皇,一边是他亏欠内疚的弟弟,安王的挣扎痛苦,没人可以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