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从来没有尝试过在黑暗中行走,这是第一次,虽然这地方,她已经住了半年了,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但是这个时候被蒙住眼,翩翩还是会心生不安,变得束手束脚,每走一步,一颗心都“砰砰”跳,没走多远,翩翩已经下意识地伸出手,在面前试探了,防止自己一不小心撞到什么。
看不见到底是一种什么体验?
之前翩翩也想过,刚刚嫁过来的时候,她对看不见的赵清明充满了好奇,会好奇他是怎么吃饭的,需不需要人一口口去喂,又是怎么行走的,是不是身边时时刻刻都得有人,连去恭房都不例外?是不是谁叫的时候也得有人寸步不离地守着?
一个瞎子平时又会做什么呢?尤其是他这样被幽禁于王府、哪儿都去不了也做不成的人,要怎么打发晨光?
没瞎的时候,他喜欢丹青字画吗?喜欢舞枪弄棒吗?喜欢斗鸡走马吗?可瞎了之后,这些可能的喜好,就都只能离他远去了,那他到底还能做些什么呢?
在那间空荡荡的书房、那间巴掌大的内间,他是如何熬过漫长的一天又一天?
真可怜。
虽然这不该是她个瘸子该有的想法。
……
现在,她对赵清明同样充满好奇,她还是觉得赵清明可怜,但是更多的是想了解、参与赵清明的生活。
或许……还能带给他一些改变。
向好的改变。
“砰!”
额头蓦地一阵钝痛,不知撞到了什么,翩翩疼得倒吸凉气,身后阿蛮急的跺脚:“小姐,你撞到盆架了!”
阿蛮伸手过去摸了摸,果然是一人高的雕花盆架,翩翩揉了揉额头,吩咐阿蛮道:“一会儿把盆架给搬走。”
阿蛮人都愣了:“搬、搬去哪儿?”
“你要是喜欢就搬你房里去,”翩翩道,“要不然就直接劈了当柴烧,往后我这边儿就不用盆架了。”
阿蛮目瞪口呆,劈了当柴烧?小姐到底知不知道这盆架可是楠木做的,还是把她劈了当柴烧呢!
嘴巴张了好一会儿,阿蛮才磕磕巴巴地应声:“那……那奴婢就多谢小姐赏赐了。”
阿蛮这话还是说早了,这天,阿蛮可从她家小姐这里得了不少赏赐,从盆架到圈椅,从方桌到屏风,还有博古架跟落地的青花瓷对瓶……
林林总总得有十几样,都够凑足一套贵女的嫁妆了。
待到翩翩蒙着眼在屋子里头转了一遍之后,阿蛮都要哭了:“小姐,我……我不能要了!太多!太多了!小姐,您真是要折煞奴婢了!”
把小姐房里的家具一股脑儿都给搬空了,然后再一股脑儿都搬到她这个区区婢子的屋里头去?
这……这到底谁是主子谁是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