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也同样分不清,待赵德安走后,两人从地上爬了起来,太晚了,就没想着再回后院儿去,自然也没守夜的心思,翩翩瞥了几眼桌上放着的那两个食盒,那里头装着的就是万岁爷赏赐的年菜,据说拢共四道,万岁爷此举真是破例又开恩,可是翩翩却完全高兴不起来,反而忐忑得很。
翩翩忍不住问赵清明:“万岁爷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怎得许咱们入宫拜年请安,却……却又不许咱们跟别的皇子一道?”
翩翩虽然对天家的许多规矩并不了解,但是到底是嫁过来大半年了,从福伯那里也了解了不少,按照规矩,每年大年初一,一众皇子都要携家眷入宫为万岁爷还有皇后娘娘请安拜年的,为了显示皇室子嗣昌盛、手足融洽,都是诸位皇子一道前往的,可是万岁爷却明摆摆地让他们提早入宫,似乎是有意让他们避开别的皇子,而且……
万岁爷还让御林军负责护送他们来回。
许是从前话本看多了,翩翩就忍不住要胡思乱想了,这御林军到底是要把他们送进皇宫面圣,还是要神不知鬼不晓送去旁的地方?
然后呢?
等待她跟赵清明的又将是什么?
万岁爷到……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翩翩不敢问御林军的事儿,也不敢说出自己的这些胡思乱想,不过却已然吓得六神无主、瑟瑟发抖了,赵清明是挨着她做的,翩翩不说,他也能感受到翩翩的恐慌,不由心疼起来,这就是他一直以来最担心也最无奈之处。
平日里,他们被幽禁在这块巴掌地里,万岁爷以及外界似是都将他们遗忘,他们在这小小的宁王府里头倒也过得逍遥自在,以至于竟会有活在桃源的错觉。
当然,这逍遥自在只是短暂的,桃源也是不存在的,一旦又被外界牵扯,他们就像是案板上的鱼肉,逃不开被人肆意磋磨甚至杀戮的命运。
对此,赵清明一直都有清醒的认识,因而他心里总是被重石所压,他不是没想过提醒翩翩,好让翩翩有心里准备,不至于在风雨突变的时候,被吓得六神无主,就像……此时此刻。
可是,他舍不得,舍不得让翩翩也成日活在担惊受怕中,也实在对翩翩张不开这个口,所以就一直回避着,并没有讲,此时此刻,赵清明自然后悔,可是下意识地,他还是要尽可能地缓解翩翩的恐慌。
当下,赵清明道:“别胡思乱想,父皇应该只是还没有下定决心要解禁宁王府,若是让咱们跟别的皇子一道入宫请安面圣,难免就会让人猜想,万岁爷已有解禁宁王府之意,故而,让咱们早些入宫,避开别的皇子,好不让人多做猜想。”
翩翩这才松了口气儿,随即又忙得问:“那御林军呢?为何又特地要御林军护送咱们来回?咱们府上又不是没有车夫?之前我回鹿府的时候,都是府上的车夫驾车的啊,根本用不着御林军啊。”
赵清明叹了口气儿,道:“翩翩,不是每位皇子都像大哥跟五弟一样,对宁王府抱有善意,父皇让御林军护送咱们来回,也是为了咱们的安全着想。”
翩翩闻言,顿时就张得了嘴,倒吸一口凉气,半天才压低声音问道:“赵清明,你的意思是……三皇子可能一直在注意咱们宁王府的动静,一直琢磨着复仇呢,所以要是知道你一露面,他就会迫不及待地对你下手?可……可这也太大胆了吧?他就不怕被查到?皇后难道都不会拦着?由着三皇子如此铤而走险?”
“皇后为什么会拦着三皇子?说不定皇后比三皇子对我更加恨之入骨呢,”赵清明嗤笑一声,顿了顿,又道,“翩翩,你见过那种被仇恨蒙蔽双眼、做起事来根本就不管不顾的人吗?”
顿了顿,翩翩点头,沉声道:“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