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跟卫氏闻言,又忙得起身,朝万岁爷、皇后行礼:“让父皇、皇后娘娘挂心了,儿臣惶恐!”
“自家人说的都是家常话,哪里用得着你们动辄起身行礼?卫氏还有身孕呢,哪里能劳累?快坐下吧!”皇后忙道。
“谢皇后娘娘。”大皇子这才又扶着卫氏坐下。
待两人坐定,就听着对面的陈贵妃含笑跟皇后道:“皇后娘娘向来为皇室血脉忧心,如今安王总算传出喜讯,自然叫人心喜,说起来宁王夫妇也成亲有日子了,若是也能传出喜讯,那才叫喜上加喜呢,想来皇后娘娘必然更加喜上眉梢。”
陈贵妃这话一出,且不说皇后娘娘是个什么反应,对面的大皇子顿时就暗暗攥紧了拳头,同时下意识地就往万岁爷身上看去,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大皇子不能不紧张。
就冲着父皇还是不允宁王参加阖宫饮宴,便就可知,父皇还是生着宁王的气的,还是不愿见到宁王的,自然也不想听人提起宁王的名字,陈贵妃这冷不丁地提起宁王,大皇子如何不揪心?
万岁爷会不会生陈贵妃的气,大皇子才管不了那么多,他是担心宁王,生怕父皇在这除夕夜还要处罚降罪宁王。
卫氏亦是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心中暗道,陈贵妃是不是疯了?为了恶心皇后娘娘,竟当着万岁爷还有这许多皇亲贵胄的面儿公然提起宁王,谁不知道宁王是万岁爷的忌讳呢?
饶是心里不安,卫氏却还是强忍着,她知道大皇子只会比她更加不安,她用余光瞧瞧打量夫君,果然瞧见夫君鬓角已经渗出了一串汗珠,自是心疼不已,卫氏瞧瞧伸出手,覆在了大皇子放在腿上早已紧握成拳的手,轻轻拍了拍,无声的宽慰。
不过大皇子现在却无暇感激妻子的体贴,一直紧张地留意万岁爷的表情。
其实殿中的所有人都在留意万岁爷的动静,以至于一时间,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陈贵妃这话一出口,便就自知失言,她也真是气昏了头,为了恶心皇后,竟然口不择言,当着万岁爷的面儿提起了二皇子,简直……
简直蠢不可及。
陈贵妃慌了神,正要下跪求万岁爷恕罪的时候,就听着一个苍老的声音,慢吞吞从后方响起:“那就借贵妃娘娘吉言了,若是宁王府也能传出喜讯的话,老朽自是喜不自禁。”
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卫老国公。
卫老国公早在二十几年前便就辞官归隐了,一门心思地炼丹修仙,常年云游在外,一年到头难得回来几次,他是昨儿人才到的京师,别人不过是宫里小太监上门知会参加除夕阖宫饮宴一事,只有卫老国公,是万岁爷亲自写的请帖派赵德安给送过去的,可见万岁爷对卫老国公之尊崇之情。
卫老国公这话一出,众人皆是一番惊诧,不过旋即又觉得,这话卫老国公却也说得。
说到底,卫老国公是宁王的亲外祖父,宁王被万岁爷幽禁,卫老国公从不为宁王求情,可宁王若是有了血脉,卫老国公这做外祖父的难道还不许高兴?
没有这样的事儿,虽然这话当着万岁爷的面儿说,还是需要胆量,可卫老国公不但是万岁爷的恩师更是岳父,所以倒是有底气说这话的。
卫老国公这话一出,那陈贵妃便就不好跪地请罪了,惴惴不安地看着万岁爷,皇后也在等着万岁爷表态,不过心里早就恨死了陈贵妃还有卫老国公,只盼着卫老国公这是火上浇油,气得万岁爷雷霆大怒呢。
不过皇后也只能失望了,万岁爷非但没有生气,反倒冲卫老国公点了点头:“岳父大人所言甚是,若是宁王府也能有喜讯传出,不单单是岳父大人喜不自禁,朕也一样。”
一边说着,万岁爷还一边叫来了赵德安,亲自说了几样菜,要赵德安给宁王府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