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不能怪万岁爷动气,谁让三皇子偏偏要对万岁爷的女人动手,而那女人还偏偏是皇后娘娘一手挑选栽培亲自送到万岁爷床,,上的,万岁爷可是堂堂天子,如何受得了这样大的气,虽然用芳贵人的一条命为三皇子以及天家挽回了颜面,不过往后皇后跟三皇子的日子,只怕是别想好过了。
尤其是皇后,三皇子到底还是万岁爷的亲骨肉,万岁爷就算有气,只怕也舍不得往三皇子身上撒,皇后可不就成了出气筒了?
兴许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皇后娘娘如今终日在寝殿痛哭流涕、咒骂不止,有时候骂陈贵妃有时候骂芳贵人,偶尔还会捎带上自己的兄长嫂子,今天也是一样,三皇子才从外面回来,便就听着皇后娘娘又在房中咒骂陈贵妃,三皇子难得好心情登时就打了折扣,蹙着眉打量着站在门前伺候的、皇后娘娘的贴身宫女儿,沉声问道:“怎么?娘娘还没有服药吗?”
皇后娘娘如今“凤体违和”,万岁爷特地派施河来给皇后娘娘看病,不过皇后娘娘这一病不轻,到现在还下不来床,所以一日三顿都要喝汤药。
宫女儿忙得给三皇子福身行礼,一边垂首答道:“回三殿下的话,娘娘已经服过汤药了,只不过……娘娘嫌药苦,便就又给吐出来了。”
“既如此,那就重新给娘娘煎一碗。”三皇子冷声道。
“是,奴婢遵命。”宫女儿忙不迭答应,当下便就赶紧退去煎药了。
三皇子盯着面前雕花门,顿了顿,然后推门进去,迎面就是一架硕大的、绣着凤穿牡丹图案的屏风,这是皇后娘娘最喜欢的一架屏风,上头花团锦簇、国色天香,一针一线都透着天家的尊贵富丽。
三皇子从前没觉得这屏风有什么不妥,可是这个时候却觉得花色过于浓艳,有些扎眼,他微微蹙了蹙眉,然后绕过屏风,一步步走到了拔步床前,居高临下地站在床前,打量着床上明显变得衰老瘦削、眼神却染着几丝疯癫的皇后,三皇子轻轻叫了一声:“母后。”
皇后如梦初醒一般,停止了口中的咒骂,目光落在了床前的三皇子身上,顿了顿,皇后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一把就握住了三皇子的手,不住声地道:“清晖,你快去求求你父皇,让他饶了本宫,本宫是清白的,本宫怎么可能会属意芳佳那个贱人做出这等下作事儿?肯定是陈贵妃那贱蹄子做的!芳佳肯定是陈贵妃的人,是陈贵妃一门心思地要嫁祸本宫!清晖,你快去给娘求求情啊!”
三皇子看着那双死死抓着自己的手,这才过了几天,皇后原本保养得宜的手,已经沧桑了许多,上头有了褶皱纹路,颜色也开始微微泛黄,耳畔是皇后颠三倒四的话儿,三皇子只觉得心酸得不行。
芳佳怎么可能是陈贵妃的人?
明明是舅舅亲手挑选,也是母后亲自调..教栽培,送到父皇跟前的,母后怎得就糊涂了?
三皇子不知道才不过短短几天而已,母后怎么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是不是又跟那一天三顿不停的汤药有关,他根本不敢往深处想……
他马上就能离京了,马上就能远离这令人窒息绝望的泥淖了,这个时候,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成为他的牵绊,即便是他的母亲。
他根本就没得选。
三皇子竭力忍住心里复杂纠葛的情绪,由着皇后这么死死抓着自己,然后在床沿儿上坐下,一下下轻轻拍着皇后,一边柔声宽慰道:“母后尽管放心,儿臣一定会如实禀告父皇的,绝对不让父皇误会了母后,也不会饶过作恶之人。”
听了三皇子这样说,皇后这才踏实了不少,不似刚才那般紧张急迫了,她重新躺回了床上,长长松了一口气儿,仍旧紧紧握着三皇子的手,她不再说话,直勾勾地盯着床帏,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近,皇后的情绪十分反常,有歇斯底里的时候,也有这样发呆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