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时今日,既是已经挑明,那他必须从卫老国公这里找出答案。
赵清暄站住了脚,目光再次落到了面前的卫老国公身上,半晌,赵清暄缓声开口,询问道:“你这么不喜欢我与清明,甚至当时清明眼睛都瞎了,你也没有为清明求过情,是不是因为你打心底就一直痛恨母后?”
在赵清暄的记忆里,打一开始,外祖父就待他们兄弟两人并不亲厚,赵清暄从来都不记得自己跟弟弟清明对外祖父有过什么不敬不孝之举,反倒他年幼的时候还一度在外祖父面前卖乖讨好,想要讨外祖父的欢心,但是很明显,都失败了,外祖父对他们的态度,仍旧十年如一的冷漠疏离。
赵清暄思前想后认为,问题并不是出在他们兄弟两人身上,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有人爱屋及乌,那势必也会有人恨屋及乌,难道是因为外祖父厌恶母后,才连带着连他们兄弟两个都一并厌恶了?
当年父皇甫一迎娶、册立元后,外祖父随即便就辞官,而且态度十分坚决,以至于万岁爷都不得不从,从那以后,外祖父便就一直游历在外,很少回京,即便回京也极少与元后见面,赵清暄还记得年幼之时,曾经偶然听见元后酒醉之后跟赵嬷嬷哭诉,说是父亲这辈子都不肯原谅她了……
如今桩桩件件加起来,赵清暄心里已经有了隐隐约约的判断,肯定是因为这个原因!肯定是母后跟外祖父之间发生过什么不可调节的矛盾。
卫老国公闻言,瞳孔陡然一缩,虽然那双眼睛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但是那一闪而过的惊怒却还是让赵清暄给捕捉到了。
“休要胡言乱语,”卫老国公冷声道,“你如今是个什么身份?竟敢说这样的昏话?就不怕被人捏住把柄?”
“那外祖父您又有什么把柄被……被父皇捏在手里?”不知怎么的,原本暴躁的赵清暄,这个时候却突然就平静了下来,他拉过椅子就坐在了卫老国公面前,一边眯着眼儿一字一字清晰地问道,“到底是多大的把柄?以至于让您费尽心思地把卫氏一门的子弟都赶出京师、远离权利中心?是生怕一旦事发,全家老小一股脑儿地都遭殃吗?还不止这个,自父皇登基、迎娶母后之后,您就让卫氏一门尽可能地跟天家撇清关系,甚至连自己的亲生女儿还有外孙子您都狠下心肠不闻不问,更不许让卫氏一门成为我跟清明的后盾,甚至连清明遭人陷害变成瞎子,您都能人心袖手旁观,所以……到底是多大的把柄?”
顿了顿,赵清暄又缓声问道:“是不是当年,母后……犯下了天大的错处?才害得您不得已变得这般冷血冷心?”
赵清暄一字一字说的平静,可是落在卫老国公耳中,却似是一根根扎在心头的刺一般,他强忍着不让自己失态,让自己保持平静,但是袖中的双手却开始忍不住轻轻颤抖,他废了好大的力气,才让双手停住了颤抖,紧紧握住了,然后,他缓缓抬起头,对上了赵清暄那双渴求的眼睛,缓缓开口:“要是殿下没有别的吩咐,那就恕老头子不奉陪了,老头子实在没有心思在此听书,殿下莫怪。”
言毕,卫老国公撑着椅柄站起身,就要往外走,却蓦地听到赵清暄突然压低声音开口发问:“外祖父,你告诉我,清明他……是不是并非父皇骨肉?”
自从上次从皇陵行宫回来之后,他心里就已经在怀疑了。
“王叔,我……我一直都搞不清楚,为什么、为什么不管是父皇还是母后,都……都不喜欢清明?明明清明那么好……那么乖,为什么就、就那么不讨他们喜欢?”
“这世上怎么会有不喜欢自己……自己骨肉的父母呢?”那天,在皇陵行宫,醉眼蒙眬的赵清暄拧着眉问秦王。
那天,给元后祭祀上香之后,赵清暄应邀去了秦王的宫苑,秦王已然吩咐人备下了酒菜,还亲自等候在门前,笑着迎赵清暄进来,原本赵清暄还因为之前两个人在五里亭闹出的不快而别扭着,可在瞧见秦王这般殷勤主动的架势,心里的疙瘩便就少了许多。
在京师的时候,叔侄两人虽然交好却难得有这般痛痛快快对饮的机会,皇陵这边的拘束少,且赵清暄心情又不好,所以也就贪杯了,秦王比他喝的更多,赵清暄还半醉半醒来着,秦王已经醉的舌头都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