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爷面上没有什么起伏,一边垂着眼拢着手里的茶,一边淡淡问道:“既是如此,那皇后还能撑多久?”
施河闻言下意识地就往万岁爷看去,目光中带着明显显的询问,不过旋即他又忙得低下头,然后沉声道:“回万岁爷的话,皇后娘娘这病虽是凶险,不过却有珍药贵宝撑着,也还是能……拖着的,所以皇后娘娘能撑多久……微臣也说不好。”
万岁爷闻言,点点头,一声轻叹,道:“既如此,那就别断了皇后娘娘的药,什么珍药贵宝又是皇后娘娘吃不起的?到底是朕这么多年的枕边人了,朕还真舍不得让她这么快离去。”
施河闻言不由心下一颤,当下忙不迭地点头答应道:“是,微臣明白了,微臣会竭尽可能让皇后娘娘……尽可能长久地陪伴万岁爷。”
万岁爷满意地点点头,抿了口茶,转而又问起了陈贵妃:“贵妃娘娘怎么样了?”
施河道:“回万岁爷的话,贵妃娘娘原本病得不重,稍微调养也就能恢复如初了,只不过贵妃娘娘实在是肝火旺盛,以至于这病就拖着直到现在还没有痊愈,微臣已经劝了多次了,让贵妃娘娘静心休养,不过贵妃娘娘似乎全然听不进去,以至于贵妃娘娘一直缠..绵病榻,没有好转,微臣也是十分无奈。”
说到这里,施河顿了顿,用余光偷偷打量着万岁爷的表情,顿了顿,又继续道:“不过贵妃娘娘虽然人在病中,却一直十分挂心万岁爷,还为此询问过微臣。”
万岁爷闻言顿时就是一声冷笑,一边将手中的茶杯放到一边,一边冷声跟施河道:“她既是听不进劝,那往后你就不必再劝,至于这病能不能好想不想好,都由着她去!”
“是,微臣遵命,”施河忙得应声道,然后又小声询问,“万岁爷的意思是,贵妃娘娘的药……还是不能停?”
万岁爷冷声道:“非但不能停,还要翻倍,她不是病得厉害吗?不是肝火旺盛吗?那自然要下重药医治了。”
施河的心又是一颤,当下忙不迭躬身领命:“是,微臣遵命。”
“你做事朕一直都是放心的,”万岁爷瞥了施河一眼,缓声道,“你虽然医术未必比得上从前的鹿成林,不过却贵在灵活听话,记住你自己的好处,别弄丢了。”
“是,微臣谨遵万岁爷教诲!”施河忙躬身道。
“已经派人去安王府了吗?”抿了口茶,万岁爷又问。
“是,回万岁爷的话,微臣前几日就已经派了两位擅长妇婴一科的太医进驻安王府了,为的就是确保安王妃能够顺利产子,如今那两人还在安王府的,微臣命他们再待足一天再回来复命。”
安王妃虽然已经顺利产女,但是不管是安王妃还是刚出生的女婴,却还有产后突然疾病的可能,所以太医还是要留在安王府继续观察待命的。
万岁爷点点头:“不错,你想的极是周到,就是要最尽大限度地保护她们母女平安。”
“万岁爷谬赞,微臣万不敢当,这本是微臣的本分。”施河忙道。
万岁爷不知在想什么,半天没出声,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瞥了一眼还恭恭敬敬垂首站在自己跟前的施河,摆了摆手:“行了,下去吧。”
“是,微臣告退。”
施河退下之后,万岁爷再次沉默了下来,他端着茶杯,凝视这对面的书架,眼睛半天都不眨一下,显然是陷入了沉思,许是屋子里头太安静了,一直垂首站在一旁的赵德安,不由自主地就往万岁爷这边瞄,打量着万岁爷沉默的一张脸,片刻之后,赵德安再次低下了头,回想着方才万岁爷跟施河的对话,赵德安心底默默一声叹息。
不知过了多久,万岁爷突然开口,道:“德安,你说朕怎么突然就心软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