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清晨,绵绵细雨中,宁王夫妇的灵柩运回了京师。
因着嘉善比永州赣州离京师最近,所以宁王夫妇的灵柩是最先抵京的,安王赵清暄特地罢朝一日,亲自出城迎接宁王夫妇的灵柩,五皇子亦一道随行,待远远瞧见扶棂回京的队伍,以及两口黑黝黝的棺材,赵清暄跟五皇子的眼睛同时便都红了,两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朝前走,迎了上去。
卫静姝同样红了眼,不过却死死站在原地未动,目光都不敢多往那棺材上面看,她心里存着歉带着愧,甚至觉得连眼泪都不配掉,更不配站在这里迎接宁王夫妇的灵柩,这时候,眼看着赵清暄踉跄虚浮的步子,心底之前所有的不安忐忑都烟消云散了。
都是活该。
不管是她,还是卫氏一门。
赵清暄走得很快,起先是疾步,后来渐渐小跑起来,可是待走近之后,他却又放慢了步子,他都不敢再往前,甚至还想转身逃走……
不,这棺材里装的才不是他的弟弟,肯定不是!他的弟弟明明还好好儿活着!
不过却还是被一身老者嘶哑的悲声叫醒了:“殿下,老奴将二位主子送回京了!”
是福伯,一身缟素,怀抱冷冰冰的牌位,走在最前,“噗通”一身跪倒在地,给他磕头行礼。
这声音似是一道晴天霹雳,直将赵清暄所有的幻想都通通打破,赵清暄的面色霎时之间变得难看异常,一颗心也随之坠入了谷底,脚下一软,险些都站不住,亏得身后的五皇子扶了他一把,赵清暄这才勉强站住,他缓步行至福伯面前,俯身将福伯扶起,一边沉声道:“福伯请起,有劳您这一路护送他们夫妻。”
福伯泪眼模糊,只是不住摇头,竟是一句话都再说不出来。
赵清暄同样说不出话,他目光落在福伯怀中的牌位上,心疼得跟针扎一般,半晌,他才鼓起勇气看向前面的那口黑黝黝的棺材,只一眼,他就忙得收回了视线,实在是……不能多看,多看一眼心头就在滴血。
“大哥,咱们一道扶二哥回家吧。”五皇子上前,与他并肩,看着那口黑黝黝的棺材,轻声道。
顿了顿,赵清暄才稍稍缓过来,点着头哑声道:“好,咱们一起扶二弟回家。”
当下,兄弟两人,一左一右分别去到装着棺材的马车两侧,伸手放在棺材上,陪着马车缓缓地朝城门走去,渐渐地,赵清暄再看不清眼前的事物,模糊朦胧的视野中,全是他跟二弟幼年相依为命的过往……
“大哥,别哭了,虽然往后没了母后,可还有清明陪着你呀,清明会……会比从前对大哥更好,桩桩件件、时时事事都为大哥着想,不让大哥孤寂难过。”
“你呀,小不点儿一个,做什么大人模样?说什么大话?一觉醒来,这起子话便全忘到脑后去了!”
“不,不会的!我承诺大哥的,就一定会做到!大哥,你且等着看,我往后是……是怎么对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