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郎中一脸为难,迟迟不开口,翩翩以为沈郎中在担心银子的问题,忙不迭道:“沈郎中,您别担心,我们有银子的,您只管给二海哥抓药,只要是为二海哥好的,多少价格都成。”
早在那天,一墙之隔,偷听到了赵清明跟沈郎中的对话,翩翩便就下定了决心,她要好好儿照顾赵清明,不管赵清明能不能熬到明年,她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地对赵清明好,在他活着的时候,不让他受罪。
这辈子都要对他好,这原本也是她一直以来的信念,只不过,万万没有想到,她跟赵清明的一辈子竟然这样短。
可正因此,她就更加不能委屈了赵清明,即便帅锅卖铁,也在所不惜。
沈郎中看着那张执拗的脸,心情异常复杂,半晌,才点点头道:“那好,我再给他开一副温补的药方。”
“如此就有劳沈郎中了。”
……
此时此刻,翩翩小心翼翼端着煎好的汤药往屋子里头走,翩翩走的很慢,每一步都异常小心,翩翩曾经偷偷算过,赵清明没要服用的汤药以及补药,加在一起要合二钱银子,从前不管是做大家闺秀还是王妃的时候,她几乎都没有经手过银子,说真的,她对银子没有什么概念,只知道这只钗子价值不菲,那件斗篷做工一流,她从来不知道这些物件价值几何,又如何知道曾经再寻常不过的一只豆青釉盖碗,都能够在凉州换一座像模像样的大宅院了?
从前住在金银富贵窝里头,却对这些没有概念,但是如今每天几钱银子的花销,愣是让她有了花钱如流水的感觉。
翩翩觉得每一滴汤药都金贵得很,洒出一滴都是万万不该。
从厨房到房间,不远的一段距离,翩翩愣是走出了一身汗,好在是到了,翩翩松了口气儿,将药碗轻轻放到了炕尾的小几上,没有吭声,在炕上坐下,垂着眼一眨不眨看着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男人。
赵清明如今晚上总是睡不好,虽然他从来没说,虽然他一直都闭着眼睛,但是翩翩就是知道,因为他睡不好,翩翩也就跟着睡不好,两个人跟从前一样,她枕着他的胳膊,闭上眼睛,嗅着带着淡淡药草气味的男人的味道,想着此时此刻,他在想些什么。
有些翩翩能猜到,有些却是猜不到,而那些猜不到的地方,一直让她悬着心。
此刻赵清明睡得很安稳,翩翩看了看冒着热气儿的汤药,到底是舍不得叫醒他,而是轻轻躺了下来,侧着身对着男人的后背,一眨不眨地看着,看着看着,没一会儿,她自己也睡着了。
……
赵清明做了个梦,梦中他还是瞎了,一直被父皇幽禁在宁王府,就跟现实发生的一样,但是不一样的却是,梦中,父皇并没有为他指婚,倒是几年后,五皇子成年封王,主动求父皇开恩,将表姐翩翩指给了他。
万岁爷对这位幺子十分看重疼爱,所以虽然翩翩是个瘸子,让万岁爷十分不满意,可到底还是架不住幺子的再三哀求,到底是遂了他的心愿。
他从福伯口中听到这桩喜事的时候,才记起的确是有这么一位鹿氏女,是兰妃的侄女,原本父皇中意嫁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