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明正想不明白的时候,莫仲齐却是一脸目瞪口呆,他并没有戳破赵清明跟翩翩真实身份的意思,在日常交谈之间也一直都有主意,可是却哪里想到赵清明却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难道就是因为刚才自己提出要送他们……离开大夏?
这小子未免也忒警觉了吧?
莫仲齐眨了眨眼,在心里一番思量,没用多长时间,就决定要跟赵清明开门见山,一则是,他自来并不是会说谎的性子,也不喜欢拐弯抹角弯弯绕,猜中了就猜中了,索性大大方方说出来,省的他一个人揣在心里憋得慌,二则是,如今平安扣外流,情况不容乐观,他也是想跟赵清明认真商量商量,自然就不好再继续装不知情了。
既是下定决心,莫仲齐也就不再墨迹,叹了口气儿,然后跟赵清明道:“殿下可还记得嘉元二十七年年初,卫国公府的人曾经一再登门送上新年贺礼,却接连被殿下拒之门外?”
既是已经猜到莫仲齐知晓他们身份,所以这时候从莫仲齐口中听到“殿下”,赵清明也没有觉得吃惊,让他吃惊的是莫仲齐后面说的事儿。
“你说的是……卫国公府的人?”赵清明语气跟表情都充满了诧异,他猜测莫仲齐跟万岁爷相识,或者是鹿成林,甚至可能是赵清暄,但是却怎么都没有想到与莫仲齐有关系的竟然会是卫国公府,真真是太意外了。
“不错,是卫国公府,”莫仲齐点点头,提到过去、跟卫庭之最后一次见面,莫仲齐语气中不免就带着些感伤来,“当时皇后的人满处地找我,为的是让我给三皇子医治脑疾,凉州乃至整个西北到处都是皇后的人,真是连落脚的地儿都不给我留,我不肯入京更不肯掺和皇家的事儿,被逼的没处躲,是卫老国公派人把我接了过去,然后我就一直躲在清风观里头,除了回京过年的几天,他也一直都陪着我在清风观里头,他跟我谈的最多的,就是你的眼疾,对于不能在意外之时第一时间给你医治眼睛这事儿,他整个做外祖父的一直内疚自责,这也是他心底的一处心病。”
说到这里,莫仲齐停了下来,看着赵清明复杂的表情,又看了看赵清明的那双眼,心情是既有欣慰又有失落。
“他……真的是这样想的?”赵清明不确定地问,毕竟莫仲齐口中的外祖父跟他从小到大亲眼所见的外祖父,实在是……天差地别,压根儿就不像是同一个人,赵清明一时间只觉得荒谬异常。
“是的,他是这样的想的,一直都是,他也一直都心疼着你,只是……他却没有办法像别的长辈一样正大光明地心疼自己的孙辈,想疼却不能疼,甚至连亲近不都行,反倒还要表现出冷漠与疏远来,这应该是……他此生最大憾事吧。”
莫仲齐比任何人都了解卫老国公的挣扎与痛苦,毕竟他是最了解卫庭之这辈子心里路程的人了,莫仲齐以为自己这辈子到死都没有机会向任何人提起卫庭之了,没想到就在今天,他却又有机会了。
当下,莫仲齐便将自己跟卫庭之的相遇相交过程说与了赵清明,然后就是卫庭之的悲催后半生了,莫仲齐一边说着一边不住摇头叹息:“这世上就没有比他更惨的人了,先帝对他的信任、他对先帝的无限忠诚,成就了这对君臣佳话,但是却也彻底葬送了他的一生,后面发生的事儿,千头万绪,让人眼花缭乱,但是归根到底还是先帝。”
是啊,就是因为是先帝的肱股之臣、托孤重臣,所以打一开始卫庭之与卫氏一门就成了新皇心底的一根刺,在此基础上,才有了后面种种的纠葛与暗潮涌动。
赵清明静静听着,待到莫仲齐总算说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将卫氏一门跟天家的种种纠葛都摆在眼前,赵清明心里其实已经没有太大的波澜,毕竟很多事儿,他跟翩翩之前就已经猜到了,比如赵清暄的真实身世,这时候有了莫仲齐的一锤定音,后面赵清暄的突然转变、铁血手段,也就更好理解了。
必然是万岁爷欲踩着赵清暄扶五皇子上位,赵清暄从卫氏一门那里知晓前尘往事,新仇旧恨加在一起,然后在卫氏一门的助力下,最终先下手为强,然后才有了后面看似风平浪静、顺理成章的继位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