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开点点头道:“方伯父是个胸有丘壑的,也是个有雄才大略的,如今既是有能施展抱负的绝佳机会,方伯父自然会牢牢抓住。”
阿蛮其实也能猜到,比起方家老太爷一门心思专心经营在扬州的生意,他的儿子方恒之明显显就更有野心,或者就像是林开说的,雄才大略,所以方恒之才会选择亲自前往京师拓展新的事业,而今,又有这样地绝佳机会,想来方恒之是不肯错过的,只是……
“如此以来,老爷不日应该就要前往皇家农场去了,夫人自然也是要跟着过去的,还有周嬷嬷一家,十有八..九也要跟着一并过去。”阿蛮点点头道,一边又忍不住叹气。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往后方恒之夫妇只怕要在辽北长居了,别说是回京师了,便就是回扬州的机会都屈指可数了,这样一来方家的老太爷老夫人难免膝下寂寞,再加上老夫人的身子本就不好,难免更会心添惆怅,不宜养病,而周嬷嬷的儿子周通,又一贯是方恒之的左右手,方恒之前往皇家农场要施展才华抱负,自然要带着用惯了的周通,都道是万事开头难,没有周通这样的心腹跟着,方恒之只怕就要手忙脚乱了。
所以周通十有八..九是要跟着方恒之前往皇家农场的,如此一来的话,周嬷嬷……
是不是也要一并跟着儿子前往辽北长居呢?
想到此处,阿蛮心里就说不出来的难过,自从王爷小姐葬身火海之后,福伯跟周嬷嬷真的就是她最亲的亲人了,而福伯已经说定,待到她这孩子呱呱落地,他顶多再留下帮衬一年便就要返乡养老了,阿蛮虽然不舍但是却也不能拦着老人家落叶归根的心思,而现在周嬷嬷可能也要离开了,而且很有可能就在这几天。
一时之间,阿蛮真是接受不了,越想越是难过,忍不住眼睛就开始湿润了,她天生就不是多愁善感的性子,为人也素来敞亮爽利,但是这两年她心思也变得细腻了,也容易掉豆子了,不知是因为王爷小姐的死带来的影响,还是做了娘亲之后心肠变得柔软细腻了。
林开瞧她这副模样,很是心疼,却偏偏手足无措,他总是不会安慰阿蛮,说不出动听美妙的话来,这让林开十分内疚自责,这一次也是一样,林开想宽慰阿蛮,却愣是张不开嘴,索性也就什么都不说了,只低下头,继续认认真真地给阿蛮洗脚,每一根脚趾都洗得极其专注,一心一意。
男人带着老茧的手搓着自己的白嫩嫩的脚,这种感觉其实并不算好,尤其阿蛮又是个身子敏感的,换做平时,阿蛮肯定又叫又笑又躲,洗脚水能洒的到处都是,但是这一次阿蛮却愣是忍住了,她抹了抹湿润的眼角,低着头看着专注给自己洗脚的男人,看着那双平时张弓搭箭、策马扬鞭的大手,笨拙又细致地给自己洗脚,一下一下,尽可能地轻柔,不厌其烦。
眼前不知不觉就又模糊了,阿蛮又哭了,不过心底却不再是难过的,失落的,而是浓浓温暖与感动。
王爷跟小姐走得那样突然,福伯跟周嬷嬷注定也都会离开自己,日后孩子们也会成亲生子,过自己的日子,但是林开不会离开她,他会永远陪在自己身边。
林开给了她一个家,给了她这一世的安定与温柔。
她当然也要回报林开。
“怎么了?”一滴水珠落在了林开的后颈,林开一怔,正要仰头去看阿蛮,却先一步被阿蛮环住了肩膀,阿蛮的脸就埋在他的颈窝,顿时一片温热湿润。
林开都不敢动,老老实实蹲在原地,半天才小声道:“等明年,孩子大一些了,你身子也都养好了,到时候咱们去扬州探亲,多住几天,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