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一说还真是,我从前每每见到老爷就没来由地觉得腿肚子转筋,但是最近,却没有这种感觉了,”那小厮对此颇为认同,一边又感慨道,“换做旁人家里,生下来的丫头片子别说是得老爷宠爱了,只怕是连夫人自己都要嫌弃得很,咱们家的老爷夫人却是与众不同的,简直把小姐当成眼珠子!”
“这话不假,我早就听内院地侍婢说了,说夫人怀胎的时候,就一直心心念念要生位小姐,老爷嘴上说是闺女儿子都成,但是瞧着如今老爷的架势,只怕心里也跟夫人一样盼着是为小姐呢!”
……
两人一边牵着马往马厩走,一边绘声绘色的聊着,直说的唾沫星子乱飞,两人聊得入神,以至于都没有发现,身后不远处正站着两个人,此刻正一言不发、蹙着眉看向他们。
不是别人,正是福伯与如今鹿府的管家孔孝全,福伯面色凝重,孔孝全则是满脸羞愧、额上已经渗满了汗珠,一时狠狠地瞪着远去的那两个小厮,一边又悄默默地观察着福伯的表情,心里哀嚎不止。
“他们说的你可都听到了吗?”直到那两个小厮从视野中消失,福伯这才开口,声音里头倒是不待什么情绪,也没有苛责之意,不过就是这样淡淡的语气,却让孔孝全汗流浃背。
“属下听到了,属下知错!还请福伯责罚!”孔孝全闻言,顿时浑身一战,然后忙得冲着福伯躬身抱拳道。
知错?知的什么错?
自然是管家不严之错。
这两个小厮可是鹿府的门房,说白了,他们的任务就是看管鹿府的大门,这就决定了,他们每天要代表鹿府跟外界接触打交道,虽然不过是牵马通传这样看似再简单不过的事儿,但是代表的却是鹿府的脸面,所以门房这职位也至关重要,在选择上自然也要严谨。
但是这两位门房却明显是话多嘴不严的,非但如此,只怕平时没少跟鹿府别的奴婢下人勾勾扯扯,尤其这其中还有内院的侍婢,尤其还乐于嚼老爷夫人的舌根儿,而且还是不分场合地点,张口便就是内院,就是老爷夫人,今天是被福伯给听到了,保不齐明天就要被外人听去,这还了得?
虽然福伯话说的轻描淡写,可身为管家的孔孝全当然知道此事的严重性,尤其还是福伯这样一向要求严格的,若是福伯真较起真儿来的话,难保不会一气之下将他撵出鹿府,虽然福伯并不是鹿府的主子,但是福伯在鹿府的地位谁又看不明白呢?不仅仅主子夫人都对福伯十分敬重,连小主子都一口一个“祖父”叫着呢,更何况福伯还曾是宁王府的大管家。
所以只要福伯发话,自己往后在鹿府那就绝无存身之处,一个因为管家不严而被撵出来的管家,只怕往后京师都没有自己的容身地儿了,所以孔孝全如何不怕?
福伯瞥了一眼紧张慌乱的孔孝全,目光随着他额上的汗珠一路滑到鼻尖儿,最后滴落到地上,福伯盯着那地上的小圆点,只一会儿的功夫,地上已经密密麻麻好些小圆点儿了,都是那孔孝全落下的汗。
福伯这才挪开眼,再次看向兀自老老实实躬着身的孔孝全,道:“咱们做下人的,是要把对主子的忠心看得比自己性命更加重要的,因为咱们自己的身家性命都维系在主子身上,只有主子好,咱们做下人的才能好,这道理你不是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