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意识到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的时候,简直都不能理解自己,这到底都什么跟什么啊?两位王妃又有什么可比性?
他不知道万岁爷在想什么,是不是跟他一样心里满是唏嘘感慨,也同样乱作一团,他只知道,那天万岁爷的面色一直不好,人也一直沉默,就那么一个人在御书房里待了很久,直到第二天,万岁爷又召见了鲁平,说年后派他去长安一趟,孙少阙跟鲁平当时都是意想不到,不该凉州吗?怎么就变成了长安?而且万岁爷的意思是要将……鲁平调出御林军?
万岁爷没有解释,不过却暗中派遣御林军侍卫悄默声地前往凉州,一同去的还有太医。
又过了几天,万岁爷在御书房召见了宁王妃的舅舅方恒之,第一次提到了跟西域诸国开展互市的事儿,紧接着就是派人前往长安,这就跟派鲁平去长安的事儿联系在了一起,临行前的那个清晨,鲁平前往御书房跟万岁爷辞行,万岁爷当时是这样说的:“待到喜讯传来之时,送一笼凉州的包子烧麦回来。”
这话万岁爷说的轻描淡写,但是孙少阙却断定万岁爷的心情绝非这样轻描淡写。
再往后,孙少阙也就越看越清楚了,尤其是如今,万岁爷都着手让方恒之一行人前往凉州了,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无非还是为了宁王夫妇。
万岁爷这是……存心想将宁王夫妇接回京,或者是……
将他们的孩子接回京呢。
想到此处,孙少阙不由眉头紧皱,一声叹息,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过于操劳的缘故,他都觉得每一步都沉重极了,更觉得原本只有三十九阶的台阶,无论如何都走不到头儿一般。
……
孙少阙觉得沉重疲惫,赵清暄却是难得的心潮澎湃,也是难得的胃口大开。
“万岁爷,包子跟烧麦都热好了,”首领太监将两盘子的包子跟烧麦都摆在桌上,一边又放了一碗豆浆,“万岁爷请用。”
赵清暄难得不用催,当即便就步履轻快来到了桌前坐下,拿起了筷子,夹了个羊肉包子,却没有着急吃,而是定定地打量了起来,站在一旁的首领太监不时朝这边观望,这羊肉包子的味道也忒大了些,而且样子也潦草得很,做法一点儿都不讲究,说是路边摊卖的,他都信,可怎得偏生万岁爷却这般稀罕?
赵清暄就在太监狐疑的眼神下,轻轻咬了一口羊肉包子,登时满嘴都充斥着羊肉特有的味道,自然是膻的,却也带着浓郁的油脂香味,还有股子御厨绝对做不出来的、西北特有的粗犷豪放,羊肉并不是软坨坨的一团馅儿,而是一小粒一小粒的羊肉,肉馅给的足,味道也好,难怪鲁平说,宁王夫妇家的包子铺生意不错,每天大清早铺子里头便就坐满了人,门口也总会排起队来……
赵清暄一边想着那场景,一边一口口地吃着包子,渐渐地,他吃不出来什么滋味儿了,心里的激动也渐渐退散,眼睛却渐渐湿润了起来。
他是怎么坐在人声鼎沸、热气腾腾的包子铺里头卖包子的?他明明什么都看不见,明明是凤子龙孙……
他是怎么叫卖的?要如何应对食客的讨价还价?怎么盛饭怎么收钱?又是怎样为了能多赚几个铜板、努力维持脸上谦卑又殷勤的笑,一遍一遍说着“客官下次再来”?
那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