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大哥毕竟不是年轻人了,家里也是上有老下有小,自然也懂得惜命的道理,但是不跑生意又怎么养活一家老小呢?指望着那点子薄田?还是苗二那个混蛋玩意儿?
一家子老小哪一个不是在嗷嗷待哺?都指望着他这个顶梁柱呢,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说到这里,苗大哥难免有些心事重重,再开口的时候语气也带着几分无奈了:“如今跑东北的路子是彻底断了,若是连西北也不能跑的话,那往后……往后可要如何过活哦。”
赵清明闻言,心里亦是十分沉重,苗大哥家的情况他是了解的,湖州那样多山的地方,老百姓从来都不能指望着那点子薄田过活,虽说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但是却也不能指望真的靠这些养家糊口,毕竟说到底也是靠老天爷赏饭的活法,到底心里不踏实,所以湖州乃至南方自古都有跑生意的传统,这是被逼出来的精明,也是被逼出来的选择。
如今苗大哥膝下育有两子,日后可能还会添丁进口,而苗二还未婚娶,这一次苗家为了捞苗二,只怕要搭进去十来年的积蓄呢,不跑生意,又能如何?擎等着在家挨饿吗?
两人半晌都是无言,背着手走在寂静无人的深巷,都是心事重重,半晌,赵清明突然开口道:“苗大哥可有想过在湖州开间铺子吗?”
“啊?”苗大哥闻言顿时人都愣了,表情也变得不自然起来了,“你……你你这是个什么意思?什么……什么开铺子?”
二海怎么就冷不丁地提到让他在湖州开铺子的事儿了?
难道二海事先已经听说了什么传闻?还是自家婆娘昨天在二海他们面前说漏了嘴?
一时间,苗大哥心慌不已,那叫一个六神无主,也是亏得这时候天还灰蒙蒙的,要不然的是,赵清明一眼就能看清苗大哥的心虚。
“我有个想法,合不合适的,我也说不好,不过苗大哥不妨想听一听,”赵清明边走边跟苗大哥道,“苗大哥跟苗大嫂这样从湖州到西北跑生意,可谓是跋山涉水,十分辛苦,每年最多也只能跑两趟,大哥大嫂奔波劳累自是不必说,这一来一回在路上,更是有不少免不了的花费,如此算来,本钱势必要增加,说到底,大哥大嫂最后赚到手的,也不过是点子跑腿辛苦钱,不知我说的可有道理?”
苗大哥闻言,认真想了想,然后苦笑着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不错,咱们赚的可不就是点子辛苦钱吗?大头儿都叫两头给赚去了,人家在两头吃肉,咱们就只能在中间喝汤。”
苗大哥说的不错,大头的确都让买卖双方给赚去了,苗大哥苗大嫂这样跑生意的小贩,说白了,就是在买卖双方倒腾货的,千里迢迢从湖州到西北买货,再千里迢迢把货拉回湖州,卖给湖州当地的买主,赚的是这中间的差价,从前湖州跑货多的时候,竞争也多,所以这利润自然也就薄了,赚的是辛苦血汗钱,如今跑货的少了,竞争也跟的少了,倒是利润多了,不过却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赚的真的是卖命钱。
这是底层小老百姓的无奈,没办法的事儿嘛。
但是却也不是不能改变,如果肯有人拉苗家一把的话,而现在赵清明就想着做那个拉一把苗家的人。
见苗大哥赞同自己的说法,当下赵清明便就继续往下说:“既如此,那苗大哥可想没想过去做吃肉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