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管白士仁如今都年近六十,更不管白士仁还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白老夫人是真的一点儿也不知道心疼,一下下狠狠打在白士仁的身上,嘴里的咒骂还不停着,似乎在他眼里,白士仁就是要一门心思戕害自己乖孙的元凶巨恶。
“要是有成出事儿了,你看我怎么跟你算账!就算是做了鬼也要你这逆子不安生!”
这哪里像是亲娘对亲儿子说的话,真是恶毒到了极点,饶是早就习惯了母亲刁钻古怪的性子,白士仁也被白夫人这幅狰狞可怖模样吓得够呛,一时间是既不敢辩驳也不敢反抗,就那么生生挨着白老夫人的毒打,后来还是外头的侍婢听到了房中的动静,赶紧去请了白夫人过来。
白夫人闻讯匆匆赶来,甫一进门就瞧着婆母正恶鬼一般狠狠打着自己的夫君,自己的夫君似是被打傻了似的,就那么不躲不闪老老实实地挨打,白夫人都看愣了,待反应过来之后,白夫人大惊失色,旋即疾步上前,行至床前,一把就抱住了暴怒不止的白老夫人,不住求饶劝阻:“娘,娘,您糊涂了,这是老爷,娘如何能对老爷动手?”
“为娘打得就是他这个不中用的逆子!这逆子非但不照为娘说的将有成送去蜀地,好生保护起来,竟然还要拿有成的性命去向朝廷邀功!为娘没有他这样冷血无情的儿子!看为娘不打死他!没得他将咱们娘儿俩多年的心血、白家的独苗给连根拔起做了自己的垫脚石!”白老妇人对着自己的儿子兀自恶言相向,一副恨不得将白士仁生吞活剥的架势,不仅如此,她一边还怂恿着自己的儿媳妇儿,跟自己一块动手,“儿媳妇儿,别愣着了,你跟为娘一起动手,咱们娘儿俩一起把着孽障打死,打死他,咱们有成也就能保住了!”
白夫人被白老夫人这般疯癫模样吓得够呛,浑身上下都跟着轻轻发颤,再加上她原本身子就不好,这个时候几乎要被吓得当场晕厥,不过眼瞅着自己夫君挨打,白夫人到底还是要拦着的,当下忙不迭又跟白老夫人解释道:“娘,您忘了?老爷早在几天前就把有成给送出凉州了,就是按照您的吩咐送去蜀地的,算着日子,如今人也快到地儿了,娘,老爷一直都是按您的意思办事儿的呀,从无违拗,一直孝顺至极,娘,是您误会老爷了,快别再打老爷了,若是打伤了,到时候心疼的还不是您吗?”
“真的?”白老夫人被白夫人这话搞得一脸茫然,昏黄的眼睛里满是迷惑,看了看被自己打的一身狼狈的白士仁,顿了顿,又看向了自己的儿媳妇儿,“儿媳妇儿,你说的可是真的?不是跟这逆子一道故意来诓为娘的吧?”
白夫人忙不迭摇头道:“娘,儿媳什么时候诓骗过您?尤其还事关有成,您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白老夫人蹙着眉真的听话认真想了想,似乎觉得白夫人这话说的有礼,白老夫人这才放松了下来,不再对白士仁又骂又打,但是却兀自没有个好脸儿,还是冷冰冰看着白士仁,冷声吩咐道:“你记住了,有成是咱们白家的命根儿,什么都比不过有成的性命重要,为了有成,便就是丢了性命也是值得的,你休要胡思乱想、想东想西,明白了?”
“是,儿子谨遵母亲教诲,不敢遗忘,”白士仁心中苦笑,面儿上却是毕恭毕敬,然后又忙不迭跟白老夫人道,“儿子方才说的都是真的,儿子已经打点好一切,确保有成无事,所以娘从今往后也不必再为有成发愁了,娘也能……踏实治病,安心静养了。”
说到后面,白士仁的声音又带着微微的哽咽,连白夫人的眼圈也变得通红起来,夫妻两人都一脸期待的看着白老夫人,但是白老夫人去明显不领情,兀自一脸警惕,果断地摇了摇头道:“这事儿不着急,等到有成彻底平安无事到时候再说。”
到时候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