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平收起思绪,伸手撩开了窗帘,垂眼朝外看去,马车跟前站着个一身孝服的男人,此刻正微微躬身,毕恭毕敬地冲鲁平行礼,不是别人,正是白士仁最信任的师爷,张炳。
这人鲁平之前见过几次,自是认得,当下冲他点点头,张炳随即忙不迭道:“方才马车拥堵,以至于耽搁了鲁大人这许久的功夫,实在是咱们家的不是,还请鲁大人大人不记小人过。”
“无妨,”鲁平点点头道,一边朝前面看了看,这才发现前面的道路已经被疏通了,又看向张炳,道,“既是已经疏通了就好,倒是希望没有耽误在下凭吊白老夫人。”
“那倒不会,鲁大人请。”张炳忙不迭道,当下给马车让出道儿,鲁平也没再搭理他,放下了轿帘,旋即车夫赶着马车直奔白府而去。
待到马车驶出很远之后,张炳才又站起身来,他盯着鲁平马车远去的背影,脸上的毕恭毕敬渐渐被疑惑取代,渐渐地,疑惑又变成了恐慌。
鲁平竟然是便服而来,而且还是只身前来,这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不对,肯定是出事儿了!
对于鲁平的到来,不单单是张炳,整个白家都是翘首以待,因为鲁平的身份不同,旁人或许不清楚,但是白士仁却明白,如今鲁平代表的是万岁爷,而白家如今最在意的便就是万岁爷对他们的态度,而白老夫人之死,正好可以用来试探万岁爷的这一态度。
这几天,白家一直都在等待,朝廷对于白老夫人之死的反应,按照以往的惯例,像白老夫人这样在地方影响巨大的人物,而且还是先帝破例册封的诰命夫人,她这一死,朝廷必然会有所反应的,最少也得是派人来白家亲自吊唁、对家人进行慰问安抚。
而这人选会是谁呢?
自是再没有比此刻人就在凉州的鲁平更加合适的了。
而鲁平也的确来了,但是鲁平却是只身前来,除了个车夫愣是再没别人跟着,最要命的是,鲁平还是穿着便服前来的,不是官服,这也就是说……
鲁平前往白府吊唁,不是出于朝廷的命令,纯粹就是私人行为,更别说什么宣读旨意了。
所以,目前的事实就是,万岁爷对白老夫人之死,并没有任何反应……
不,万岁爷是已经有了反应,而这种反应无疑并不个好信号,只怕白家……危矣。
再联想到这今日一早边境传来的坏消息,张炳更是满心惶惶不安、面如菜色,以至于,他两条腿都开始瑟瑟发抖,眼看着是要站不住了。
“师爷,您怎么在这儿杵着发愣呢?公子一直在找你呢!”蓦地一个男声传来,张炳这才回过神来,扭头看去,来人正是白有成的心腹,此时正一脸不耐地朝他跟前走来,“师爷,别愣着了,赶紧地跟我去见公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