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的砖瓦堆砌整齐，只是这不是现代常用的红砖，而是灰扑扑的，石头和着灰水构筑而成的黑色砖块，瓦片也是最简单的款式。

而房梁之类的东西，赖瓦匠并没有带过来，可能根本没想到屋子从头到尾坍塌了个干净。

“这砖石可都是上好的，青山镇的府衙院墙用的就是这砖头。”

“还有这瓦片，你可仔细瞧着，都是些上好的，拿起来碰一碰，听那声都是脆的。”

赖瓦匠跟在她身后说着。

夏白安点点头，却只是从中抄了两块砖，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蓦地停下了脚步：“赖瓦匠，不然您再瞧瞧这砖？”

说着，她将那块砖扔进了赖瓦匠的怀里。

赖瓦匠将石砖接了个满怀，掂量了一二，手心冒出点汗水来，面上却笑：“这砖怎么了？”

“明人不说暗话。”

夏白安出言，想她以前跟着导师走南闯北的，虽然主要目的是为了医学事业的发展，可在途中也遇到不少啼笑皆非的事情，而这砖石之类的，她也略有耳闻。

“我之前找您的时候，只说是补墙修瓦，按理说补墙是不需要砖块，要的是泥水。”

“这……这不是以防万一，才带来的砖石么。”

赖瓦匠对上夏白安的那双眼，只觉得那双眼冷冽的过分，像是要撕破谁的伪装一下，饶是他年岁稍大，对上这样一双眼，还是觉得心里有些惊惧。

夏白安嗤笑：“可这砖，硬而韧性不足，绝非是铺墙的好砖石，却是实实在在打地基，埋在土根里打地基的好石头，比普通砖石要重上几分，我说的可对？”

“对……”

“赖瓦匠您是修建屋子的好手，可不是能预言未来的祭祀吧。”

夏白安如此说着，步步逼近，浅笑着对上赖瓦匠的眼，“您之前一直未来，怎的今日就能断定我家地基一定有问题，需要用上这等又贵又重，且只适合打地基的砖石呢？还是说，无论我家房子如何，您都准备提议，从地基开始重新修建？做欺骗人的买卖？”

一时之间，院中安静的落针可闻。

赖瓦匠的脸色变了又变，终是大笑起来。

“真不愧是墨家夫人啊！既然被您看出来了，那我也不好藏着掖着了。”

“我之前的确打听过你家屋子的状况，便想着捞一笔，等到暴雨之后来赌一把，看看你家房子会不会塌了，而今瞧着，我倒是赌对了。”

赖瓦匠笑呵呵的往车上的砖头上一坐，又抽出一根烟杆叼着，似笑非笑的盯着夏白安，“但我的话也撂在这，这方圆十里八村的，你找不出第二个比我更好的泥瓦匠，今个儿我可以带着人走，明个儿，还会有更缺德的泥瓦匠来，且看夫人您怎么选吧。”

夏白安无语。

这不是搞垄断么！

怪不得他被戳破了虚伪的表皮也没在害怕的。

不过她倒是也没忽略，赖瓦匠手里那微微颤抖的烟杆。

赖瓦匠既然已经承认，且自认为胜券在握，可又在忧心什么？

她思虑片刻，目光在几个人高马大的人身上扫了一圈，最终她又回到赖瓦匠跟前，刻意压低了声音。

“带着这么多人跑一趟小村子，应该也费了您不少功夫吧。”

那根烟杆狠狠抖了一下。